第二十章 心凉
杜明志虽是杜国公最器重长子,家世显赫,但终究不比皇子,更何况眼前的皇子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他纵然再有不甘,也不得不忍住,摆出一张笑脸,“二王爷,这可是皇上下的令,不留活口。”
“是吗?”舒子圣冷眸微挑,“依你的意思,若今日被绑的是本王,你也照杀不误?”
这和陷害皇子有什么区别?
杜明志面色变了变,俯身做出恭敬的样子,“小的不敢。”
“那便如此。”舒子圣看一眼白惜棠,视线慢慢移向胡人首领,“你们放了她,本王让你们走。”
黑胡子闻言,神色异样的上下打量白惜棠。他不明白,这么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到底有什么用处?竟能让瑞朝的二皇子做到这个地步。
但能够保住性命,又何须想那么多?
他凑到胡人首领耳边翻译,然后说了几句。
胡人首领点点头。
黑胡子道:“你们先放我们的妇女和孩子走!”
舒子圣挥手,士兵让出一条道。
渐渐的,妇女和孩子都走完了。他们才架着白惜棠慢慢后退,一直退到边缘,说道:“希望你们说话算话!”
然后用力推白惜棠一把,她踉跄几步,方才站稳,胡人男子已经迅速逃离。
这一次,舒子圣再没有闲心等她慢慢回到他身边。
上前一步,握住白惜棠纤细的手腕。
他的力道很大,掌心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白惜棠不知道他是担心她才如此,还是因为密林阴冷的缘故。
她没多想,也不愿意多想。
来到这个世界得到的教训太多,她只坚信自己,不会再轻易付出。
正轻轻呼出一口气,突然,不远处传来妇女的嘶嚎和孩子的哭闹。
那是胡人的语言,白惜棠听不懂。她的耳朵里,只有凄惨的哀求,一声声,一句句,都像把利刃,剜着人的心脏。
背脊一僵,白惜棠缓缓抬头,明眸闪烁着不解的光,有些呆滞,有些难以置信。
他没有放他们走!
一切只是为了救她的缓兵之计!
而现在……不可改变的悲剧在继续发生……
白惜棠愣愣的,仔细的观察他如风似水的眸,很想从其中看出什么,哪怕一丝丝同情,可她发现这不过徒劳。
他冰冷的眸子永远淡然而疏离,仿佛冻在千尺的冰山之中,永远不会融化。
“你……”白惜棠的嗓子发干发哑,那一刻,她不知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
只是突然有一瞬,她觉得被他裹在掌心的手,很凉很凉。
世界都静止了,唯有凄惨的哭喊声在证明时间仍在流逝。
但很快,连哭喊声都越来越细微,从一阵阵,变为一声,直至消失。
白惜棠还记得那些孩子怯懦的眼神,那些妇女无助的眼神,还有……胡人首领放过她时的眼神。
她自以为能够凭一己之力救出他们,但最后,她却败在一个人的手里。
凉风起,白惜棠微微颤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发自于心。
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但看着舒子圣的明眸已经趋近愤怒与失望。
霎时,狂风大作,树叶躁动之中,突现锋芒。
所有人都未及反应,便见茂密的树林中,钻出一络腮胡的大汉。
他身穿大襟衣,手持弯刀,迅猛如虎,直逼白惜棠。
“你这个畜生!”黑胡子的怒骂响彻天际,透着悲凉与绝望。
他双眼血红,死死的瞪着白惜棠,仿佛已在吃她的肉喝她的血,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那样的恨,那样的悲愤,像有一口大钟撞在白惜棠的胸腔,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白惜棠傻傻的与他对视,不躲不避。
甚至有那么一刻,她在想象,黑胡子的弯刀割裂她的皮肉,让她血债血偿。
因为如果没有她,舒子圣就不会找来;如果没有她,他们也不可能凄惨的死在异地他乡。
但世上没有如果……
眼见弯刀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她的视线一转,舒子圣抱起她轻而易举的躲过。
身受多处刀伤的黑胡子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不足为惧。
白惜棠听到舒子圣冷哼,“不知好歹!”
“噗!”长矛刺穿黑胡子的胸膛。
他缓缓的,倒在她身前。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以至于今后面对每一个人,她都显得冷漠无情。
若好心只会换来这样的结果,她宁愿没有这颗心。
乌鸦从天际飞过,“嘎嘎”的叫声充斥着密林。
杜明志没料到事情转变得如此之快,这时,方才道:“二王爷英明!”
他看一眼双眸空洞的白惜棠,再看向舒子圣,“果然是皇上器重的二皇子,微臣知晓,王爷定然不会忤逆皇上。”
随后嘲讽的再看一眼白惜棠,他笑,“不过一只狗,相信王爷也不至于为了她,做出让皇上失望的事来。”
言外之意,白惜棠在舒子圣的心中无足轻重,让白惜棠好好看清自己几斤几两,别再丢人。
想想也对,如果二王爷今日真放走了胡人,回去以后定然难以交差,引起皇上大怒,后果不言而喻。
谁会愿意为了一个人自毁前程?
聪明如二王爷,这一招用得甚妙,也难怪他爹这一次会栽在他手里,他心服口服。
再瞧白惜棠那丢了魂的模样,杜明志顿时觉得十分解气,冷哼一声,“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说罢,他对舒子圣道:“二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交差了。”
舒子圣眸光锋利的看他一眼,不言,转而看向白惜棠。
他宽大的手掌依然握着她的,轻轻拉了拉,她白嫩的手柔若无骨,整个人还失神的盯着黑胡子的身体。
眉头深皱,他薄唇微启,“走吧。”
白惜棠好似才被叫醒一般,慢慢转头,锐利的眸光刺向舒子圣。
她狠狠一甩,甩开舒子圣的手。
许多话上涌,到了唇边,却只化为一丝冷笑,“呵。”
舒子圣僵了僵,抿唇没有说话,也没有解释。他转身,迈开步子,向前。
士兵们也随之行进。
而白惜棠还站在原地,保持微笑,心已经凉了透彻。
树上,礼挠了挠头,“爷干嘛不解释?他根本没有……”
智打断他,“你看不出来?爷这是在保护狗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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