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听了,仔细思考起来。
论起资历来,额尔赫确实在富庆前头,也有资格候补正三品参领。
只是正三品参领出缺,规矩是由本旗都统于应选之人中选定正、陪两人,引见补放。
额尔赫想要升参领,需要本旗都统举荐,九阿哥插手不上。
“那就不能是补参领了,得补公缺,或是外放地方……”
九阿哥道。
实际上,齐锡如今就是上三旗都统,不过毕竟是外来户,九阿哥并没有想要劳烦岳父的意思。
舒舒道:“正三品是个坎儿,只要过去就好了,爷托举一把,也比落下埋怨强。”
不患寡而患不均。
但凡九阿哥为僚属的升补出力,额尔赫都应该排在富庆前头。
今日话赶话提到了富庆,九阿哥这边晓得是凑数的,可是传到外头,还以为九阿哥是为了交好马齐似的。
九阿哥点头道:“嗯,本也没打算多留他们,就是曹顺,等到年头够了,爷也会放出去的……”
郡王府的席是酉初二刻开始的,小半个时辰下去,眼下还不到酉正初刻,城门没有关,夫妻两个就直接回海淀了。
如今已经立夏,白天变长了,入更才天黑。
夫妻两个就赶在日落时候,回了北五所。
舒舒是晓得九阿哥的挑剔的,对外头的席面很少动筷子,就吩咐白果:“叫膳房煮两碗银丝面,要汤宽些……”
九阿哥道:“看着席面被腻歪了,清爽的小菜也来两道。”
白果应声下去吩咐。
夫妻两个简单梳洗。
面跟小菜就送来了。
是山西贡余的银丝面,看着细,口感却很劲道,配上乳瓜咸菜跟苏子叶,两人一人吃了大半碗。
尼固珠在北花园,丰生兄弟在六所,还有个扎克丹在。
夫妻两个吃了面条,就往后罩房去,先见了伯夫人,再去东厢房。
扎克丹正醒着,刚拉了,正换尿布,光溜溜地洗屁股。
九阿哥看着那胖乎乎的大腿,还有那好几道肉沟,诧异道:“这么胖,这体型不会是随了五哥吧?”
舒舒也忍不住摸了摸小儿子的胖脚丫,像充气一样脚背高高的,大脚趾还翘着,看着圆润可爱,脚指甲都是粉红色。
“咯咯咯咯……”
小胖子还以为舒舒是跟自己玩,笑的不停,露出光秃秃的粉色牙床。
“这是奶膘,过了周岁就好了……”
舒舒为儿子说了句公道话。
九阿哥见舒舒摸儿子的脚丫,也忍不住摸了两把。
小阿哥正伸胳膊,眼见着九阿哥俯身,就在他脖子上抓了一把。
“哎……”
九阿哥被抓了个正着,笑着跟舒舒道:“这劲儿挺大。”
舒舒忙望过去。
还好小阿哥的手指甲是剪过的,只在九阿哥的脖子上抓了两道白印。
要不然小儿不知轻重,一把抓下去,就是几道檩子。
小椿身上,就被抓伤了好几处。
这要是抓到九阿哥身上,自己不做贼也心虚,旁人还以为是葡萄架倒了。
换了寻常夫妻,这是情趣,在皇家,这就是自己的罪过。
“咯咯咯咯……”
小阿哥笑得更欢快了。
舒舒见状,也带了笑。
是个健康孩子。
等到夫妻两个回了正房,九阿哥眼睛亮亮的,跟舒舒道:“听说大哥从小就力气大,咱们三阿哥,以后说不得会是大将军王!”
大清的开国,跟历朝历代不一样,是太祖皇帝带了兄弟、儿孙打下来的。
每一位宗室王公,都有个大将军王的梦想。
九阿哥有自知之明,没有过这个念头,丰生跟阿克丹又是多胎而出,只盼着康健就是谢天谢地。
反倒是扎克丹,看出身子骨比两位哥哥强了。
听到大将军王,舒舒觉得并不是什么好名头。
开国的大将军王不用说了,死于天花跟疾病的,就占了一半;剩下一半,也没有几个寿终正寝的。
本朝的大将军王,丢王爵的有,死后降爵的有,爵位转支的有,还有裕亲王与恭亲王两位被冷落了十余年的。
那个位置,很是棘手。
容易有后遗症。
不过舒舒没有说别的,只道:“到时候黑叔该致仕了,请他老人家给三阿哥开蒙骑射。”
黑山在正红旗随旗行走,挂正三品,按照规矩,五十四致仕,正好是几年后,扎克丹开蒙的时候。
九阿哥点头道:“好,好,到时候咱们三阿哥也拉十四力弓……”
那样的话,说不得就要成为皇孙中弓力第一人。
九阿哥带了叹惋道:“可惜,赶不上前面的这两拨皇孙了……”
要不然的话,肯定会脱颖而出。
舒舒点头,心中却觉得说不定是好事儿。
正好将康熙末年的西北战事避过去……
*
信郡王府,灯火通明。
一更三点宵禁,这边的席面入更后也就散了。
朝廷规矩在,无论官民,都不许犯禁。
八贝勒府的马车,也缓缓地离开了信郡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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