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不是能沉得住气的。
既是不知道原由,那就查吧。
内库的账,旁人没有资格查,九阿哥却是能直接查的。
九阿哥也没有打发人过去取,送走了五阿哥之后,就自己过去库房了。
去年的账目,也比较好翻阅。
九阿哥就找到内库去年十二月的出账。
皇子分户的二十三万,总共支取了……五份……
直郡王府,诚郡王府,四贝勒,五贝勒府,八贝勒府。
确实没有七阿哥那份!
九阿哥脸色耷拉着,望向乾清宫,心中生出不满。
再不待见,那也是皇子……
为什么让七哥处于这样尴尬的境地?!
他闷闷不乐地出了宫,觉得自己之前的所谓孝心有些不稳。
好像就是他自作多情似的。
汗阿玛看他,是不是就是看个乐子?
跟对太子的那种疼爱,对大阿哥、三阿哥那种慈爱还不同。
他这样耷拉着脸回来,舒舒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低沉,道:“怎么了?”
九阿哥长吁了口气,摆摆手打发小椿跟核桃下去,才跟舒舒抱怨道:“汗阿玛怎么这样啊,太不厚道了!”
舒舒:“……”
今天父子有什么交锋的地方么?
不就是递个名册单子,顺带着帮小阿哥们请假么?
这是吃亏了?
九阿哥已经说起了七阿哥没有分户银子之事:“这样稀里湖涂的,还不如直接将七哥过给纯王婶呢……”
他气鼓鼓地得了结论。
舒舒听了,却是觉得不对头。
对其他人来说,二十三万两银子是一笔天大的数字,对于康熙来说重要么?
他又向来疼儿子……
他跟七阿哥父子如何相处,舒舒不知道,可却晓得七阿哥掌着内务府三旗护军营军务。
要是没有绝对的信任,不会如此。
内务府护军是宿卫紫禁城的,是皇帝身边的第二重警卫,仅次于上三旗侍卫。
还有上次关于八福晋“为父报仇”的流言,七阿哥半天就查出来了,极有可能銮仪卫也在他手中。
这样倚重的儿子,康熙会为了银钱不给体面?
舒舒想了想,道:“皇上对皇子素来宽仁慈爱,此事不像是皇上行事,更像是七哥自己拒了这一笔分户银子……”
九阿哥瞪大了眼睛,带了不可思议,道:“他傻了?”
他坐不住了,起身踱步道:“他还因为早年的事情心里埋怨汗阿玛?那怎么爵位接了,人口跟产业也收了?”
舒舒思量了一下,道:“或许就是因为都收了,最后这一笔才不好收……”
九阿哥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懊恼道:“他那人是别扭些,可也不能跟银子别扭啊!还不是三、五千两,也不是三、五万,而是二十三万两啊!”
他只听着,都觉得舍不得了。
贝勒年俸两千五百两,那是九十二年的贝勒年俸!
舒舒叹气道:“要是都受了,还怎么孝敬纯王婶呢?名不正言不顺了啊……”
九阿哥傻眼。
他之前以为处境艰难的是七阿哥,名不正言不顺的是七阿哥,原来名不正言不顺的是纯王婶么?
好一会儿,他才带了迷湖道:“那七哥还是想要出继啊?”
舒舒摇摇头道:“不是出继,是奉养纯王婶,继续维持现下的局面……”
七阿哥有生母在,跟兄弟之间也没有龃龉的地方,好好的皇子做着,也没有理由非要去做皇侄。
九阿哥咬牙道:“那不是死心眼么?这二十三万两银子花着多舒坦,不是比伸手跟王婶要钱要舒坦?”
舒舒劝道:“爷心里有数就行了,不必干涉七哥的行事……”
长辈也有需求,他们需要“被需要”。
或许这就是七阿哥跟纯亲王福晋相处的方式。
七阿哥心思机敏,或许已经晓得这个道理。
九阿哥虽依旧无法理解,可心里却是舒坦多了,道:“不是汗阿玛就好,你不知道,爷听五哥说完头都大了……”
“就算是马齐、赫奕挂着内务府总管,也伸不进内库去……”
“内库那边每一笔银子支取都有账可循,也没有人能想法子昧下这二十三万两,那爷只能怀疑汗阿玛了……”
“还真有些物伤其类……”
九阿哥唏嘘道:“幸好不是那样,要不然爷以后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汗阿玛了!”
舒舒看着九阿哥,道:“爷现在一共有十几个兄弟,也分了远近亲疏的……”
九阿哥叹了口气,往后一躺,道:“爷明白你的意思,汗阿玛对爷没有亏待的,爷应该站在汗阿玛这边多想想!”
就算汗阿玛偏心,也轮不到他来打抱不平。
就如同当初他跟老十不怎么被待见的时候,也没有人为他打不平一样。
他长吁了口气,道:“嗨!就是前阵子那一百多万两银子闹的,爷心里可感动了,念着汗阿玛跟哥哥们的好,也盼着大家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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