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发话下去,身边管事太监就直接去了行在膳房。
只是如今出门在外,膳房预备的饽饽都是有数的,且都是耐保存的,有沙琪玛跟桃酥,还有应季的自来红月饼与金丝枣糕等。
这边的白案小管事就每样装了一盘,总共装了两个食盒,给管事太监带着。
长幼有序。
管事太监先去了十四阿哥处。
十四阿哥手中拿着《资政要览》,这是世祖皇帝所辑的帝王圣训,皇子们在上书房最后两年,主要就是学习《资治通鉴》跟这本《资政要览》。
学习的越多,十四阿哥越是生出不得了的念头。
就是升斗小民,都会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况且是皇子?
那个位置,跟他之间,真正的距离,不说一步之遥,也比寻常人近太多太多。
只是十四阿哥晓得轻重,这个念头要藏起来。
有多铎的前车之鉴,那位即便是大妃幼子,太祖皇帝属意,可是年岁在这里,还是被诸兄所欺。
自己跟多铎比起来,还差着身份与圣眷。
身份这里没有法子,有太子在,后宫格局就不会变了。
圣眷……
自己是不是该去看看魏珠?
这几年自己在上书房读书,就在乾清宫院子里,跟魏珠也是常见的。
只是自己跟他也没有交情,会不会太冒昧?
听到动静,晓得是太子打发人过来,十四阿哥忙起身,叫人进来。
那管事太监道:“如今天冷,饿得快,太子爷打发奴才给十四阿哥送饽饽。”
十四阿哥心中纳罕,面上却带出感激来,道:“太子爷体恤,如今夜长了,不吃夜宵也顶不住,正缺这一口吃食。”
那太监看了十四阿哥一眼,记住十四阿哥反应,就告辞出去了。
十四阿哥打开食盒,看着几样眼熟的饽饽,嗤笑了一声。
好么……
竟是这几日每天见的“常客”,这太子照拂幼弟,成色有些不足。
就不能赏灶上人两锭银子,直接做些新饽饽,或者是做些肉干之类的?
就一句话的吩咐,谁还眼巴巴地领情不成?
他们是皇子阿哥,自己短吃的,不会叫人去膳房要?
十四阿哥心里嫌弃着,却是擦了手,拿了两块软和的金丝枣糕吃了。
吃完,他还高声吩咐小太监道:“将太子爷赏赐的几样饽饽装好了,别招了虫儿,爷睡觉前再填巴填巴!”
小太监恭敬着拿了食盒,往柜子里放饽饽去了……
……
那管事太监出了十四阿哥的帐子,就往隔壁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的帐子去了。
两位阿哥同母所出,都是丁点儿年岁,出门在外,就共用一个帐子。
因帐子不大,没有留太多人使唤,只有十五阿哥的谙达太监跟着。
十六阿哥正在书桌后写大字,嘴里在叽里咕噜地练习蒙语,正经地一心二用。
他虽年幼,只有八岁,可是在宫里长大,打小耳濡目染的,也看到哥哥们前程,“子以母贵”。
他们兄弟几个,生母出身低,贵不起来,那就要增强自身本领。
如果能跟十三阿哥那样文武双全,成了皇父器重的皇子,那爵位也不会低封。
十五阿哥则是在蹲马步。
他喜静不喜动,对于骑射,都是寻常。
不过每次拜见太子妃,太子妃都问起他每日骑射功课,十五阿哥就叫自己努力起来。
他以为是太子妃出身将门的缘故,喜欢男儿勇武,实际上是太子妃因阿克墩之殇,担心十五阿哥的身体,才留心他的骑射,盼着他强身健体,健健康康地长大。
管事太监过来,门口当值的太监就进来禀告。
小兄弟两个面面相觑,就都收了自己的一摊事儿,而后叫人进来。
跟十四阿哥那边差不多的话,十五阿哥的反应不如十四阿哥的明显,不过嘴角上翘,眼睛亮晶晶的,道:“谢谢太子爷,也谢谢太子妃娘娘……”
说着,他忙吩咐旁边的谙达太监预备茶包。
谙达太监晓得太子身边的人眼高,一般的茶包也看不上眼,一时也没有其他的,就将自己荷包里的金马悄悄取了,搁在新荷包里头,塞给了那位管事太监。
今年他本命年犯太岁,这是十五阿哥过年时的赏赐。
十五阿哥瞥见,有些茫然。
那太监握着荷包,觉得压手,晓得是金不是银,笑得真切,对十五阿哥道:“太子妃素来疼阿哥,太子爷也是一样的心,阿哥得空,记得常往太子爷跟前请安。”
十五阿哥没有反应,十六阿哥在旁微微蹙眉。
这是什么称呼?
太子妃是视十五阿哥为小辈,可是也轮不到这太监直接叫“阿哥”。
十五阿哥对太子有些畏惧,犹豫了一下,想到太子妃,还是点了点头,道:“嗯,嗯……”
那管事太监回太子跟前复命去了。
十五阿哥看着谙达太监,有些不解,道:“只是寻常送东西,用赏这么厚么?那是我给谙达预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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