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胪大典是大朝。
銮仪卫设卤簿法驾在太和殿前,太和殿檐下两旁是乐部跟声属。
和硕亲王以下,入八分公以上,列队丹陛上。
文武大臣在丹墀上。
本科贡士按照名次排在文武大臣后。
如此,即便没有到唱名的时候,大家已经知晓状元人选。
就是隔的太远,看得不大真切。
九阿哥站在队列中,也好奇。
只是他前头是八阿哥,后头是贝勒延寿。
前头的不想说话,后头的不熟。
九阿哥就忍住了好奇。
在礼乐声中,大典庄重肃穆。
不过九阿哥并不稀奇,三年前已经参加过一次,见识过了。
繁杂的典礼一直到巳正二刻才结束,圣驾起身,坐着御辇返回乾清宫。
众人跪送。
九阿哥起身的时候,觉得腰也直了,腿也软了,身子一趔趄。
站了两个多时辰。
十阿哥正走过来,见状扶了九阿哥的胳膊。
“九哥……”
九阿哥借着十阿哥的力气站稳了身体,道:“早上烧饼吃少了……”
半夜三更吃的,过了半天,早克化的差不多,饿得人眼冒金星。
九阿哥直接从袖子里掏出荷包,将裹了糯米纸的猪肉脯往嘴里送了一片,又往十阿哥嘴里塞了一片。
“幸好早打发何玉柱去百味居定了席面,饥肠辘辘……”
九阿哥道。
“百味居的席面?!”
五阿哥正跟四阿哥在后头,听到了九阿哥的话,忙探头过来,道:“都定什么了?”
九阿哥道:“定了几只烤鸭,还订了一个小羊羔烤了吃,还有潮白河运来的‘黄钻’……”
既打算吃席,他也没有打算吃独食,本也打算叫几个兄弟过去的。
不过也吃不了这么多,还有一半是准备带回海淀。
五阿哥摸着肚子,对四阿哥道:“快走,快走,咱们一道去,早饿了。”
皇子们都在丹陛上,区别是没有封爵的三位随亲王班,封爵的按照爵位排班。
如此一来,几位小阿哥就在后头。
十三阿哥跟十二阿哥并行,两人都没有说话。
十四阿哥这里,则是跟在大阿哥身边,提及南头所宴客之事。
“好快啊,之前是哥哥们请客,如今小辈都到了能请客的岁数……”十四阿哥道。
大阿哥道:“都是叔伯姊妹,跟亲姐妹不差什么,总不能都不认识,正好可以一起玩耍。”
他怜惜几个女儿丧母,是个慈爱的阿玛,盼着女儿在家这几年日子过的松快自在。
十四阿哥望向远去的太子银辇,笑着点点头道:“是啊,一爷公孙,跟亲的也不差什么,搁在外头寻常人家,分家晚的,还在一个锅里搅食呢!”
啧啧!
毓庆宫的格格还没有张罗宴请,直郡王府的格格就张罗了。
按照长幼有序来说,也不算错。
可是皇家,还有尊卑有别。
老大也长心眼了。
这算不算故意拉拢人?
即便没有将兄弟们拉到麾下,也是在给太子爷瞧。
长子长兄,到底不一样。
虽说宴客的是三格格,可是十四阿哥也想到了直郡王府的大格格,居然与自己同庚。
他望向大阿哥的胡须,面上带了热络,心中却是腹诽不已。
太祖皇帝为什么后头属意幼子豫通郡王嗣位,不是因什么“幼子守灶”的满洲旧俗,而是嫌弃前头的儿子太老吧?!
太祖晚年时,礼烈亲王四十好几了,太宗皇帝也奔四十了。
三阿哥则是跟八阿哥一块,问起信郡王府的宴席。
这几日各种闲话听了不少,他也好奇。
“老九真不给信郡王这个旗主面子,没有动筷子,开席就走了?”
三阿哥低声问道。
外头传得邪乎,九阿哥都成混不吝了。
三阿哥总觉得有些扯淡,真要那样不待见信郡王,不去赴宴就是了。
即是人去了,大面上总要过得去,否则闲得没事去亲戚家耍脾气?
只是九阿哥在饮食上素来挑剔,吃得不合口的,少动筷子许是有的。
八阿哥看了三阿哥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
外头的说法,他也略有耳闻,多是夸大之语,不过也不是空穴来风。
估计是王府的阿哥们不满九阿哥倨傲,对旁人抱怨过。
他可不想跟三阿哥说什么,回头三阿哥添油加醋的,就成了自己搬弄是非。
信郡王府这几日风口浪尖的,八阿哥可不想沾一身腥。
不过八阿哥也不想为九阿哥辩白,九阿哥在正蓝旗的人缘越不好,对自己来说反而是好事。
他就岔开话道:“去年京城痘疫,耽搁了不少嫁娶,年后宗室一窝蜂的办喜宴,听说有不少人家从户部支借了银子。”
三阿哥唏嘘道:“没法子,谁叫如今流行奢婚,嫁妆预备的越来越丰厚,随之聘礼也跟着涨,即便汗阿玛恩典,给了宗室嫁娶银子,可是那几个银子够干什么?这娶媳嫁女,可不是要伤筋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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