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今年衙门腊月二十就要封印,九阿哥就选择十九这日的中午,进宫求见。
汗阿玛日理万机,自己这陛见也得师出有名。
如今不在内务府了,可也不能扯闲篇。
他袖子里揣了一本条陈,上面是东山岛上养珠场的筹备情况。
孙金过去半年,从当地人手中收购了大量的河蚌与河蚌苗;另外在季家的帮助下,还签了几户太湖边的渔民,另外还从广西买了两户采珠人南上。
人手七七八八,东山岛边的水面也都圈好了。
等到明年天气转暖,就能试种一次珍珠。
九阿哥是午初过来乾清宫的,正好御前处理完上午政务,在午膳之前这段空余。
康熙果然正得空,听说九阿哥陛见,他想到了三阿哥的醉酒。
难道是为皇孙入学之事来的?
康熙晓得九阿哥重情分,就是不知道他是为五阿哥家的阿哥来的,还是为九贝勒府阿克丹来的。
他有自己的用意,并不希望九阿哥插手此事。
“传吧……”
康熙对梁九功道。
梁九功出去,带了九阿哥进来。
九阿哥请了安,就将条陈拿出来,道:“汗阿玛,儿子在苏州的珍珠场预备的差不多,前天季弘过来给儿子请安,他家老头这是盯上儿子的珍珠场了,想要跟着打下手……”
他将季家的打算说了,也说了自己的应对。
“儿子想着,之前是想得简单了,宋人笔记上写‘吴江’,像是在苏州,可几百年过去,这气候不同,谁晓得苏州还能不能养出来,或是养出来,但是不晓得光泽如何,有东珠在前头比着,儿子寻思,说不得水冷这珍珠更好……”
“季家在洪泽湖边有地,还乐意跟着掺和,儿子想着要不就长租下,跟太湖边上一起试,种上的珍珠,过两秋就能采收,那到底能不能养出来,养出来成色如何,四十四年就能见分晓了……”
这没几天就是四十二年,说起来,也就还有两年的时间,说快也快。
康熙看着他说起赚钱生计就滔滔不绝,全无平日愚钝,也是心中纳罕。
这就是偏才了,涉及到经济,人都伶俐了几分。
九阿哥说的清清楚楚,康熙听着,也觉得计划周全,可以试试看。
只是什么法兰西太阳王喜欢珍珠,什么季家想要做洋人生意,康熙都没有放在心上。
他想起东珠。
如今打牲乌拉每年贡东珠五百二十八颗,不过其中大珠不过十几粒。
若是在黑龙江、松花江上设养珠场?
康熙随即按耐下这个想法。
物以稀为贵。
若是东珠跟南珠一样,不限产量,那也就显不出珍贵了。
不过东珠开采百余年,产量日益稀少。
或许终有一日,也需要种珍珠。
他看着九阿哥递上的条陈。
等到九阿哥的珍珠场试种成功,可以将养珍珠的方子收存一份,备着皇家以后用。
“才准备得七七八八,还没有种呢,就来跟朕表功了?”
康熙放下条陈,习惯性的挑剔。
九阿哥忙道:“儿子没有表功,就是想着这养珠场,是儿子的本钱,可儿子在京城,什么也做不了,季家跟着张罗来张罗去的,功劳苦劳都有,儿子也不能昧下,就跟您说一声!”
康熙道:“你的养珠场,既使唤了人,你自己酬谢去,还要朕赏季家人不成?”
“呵呵……”
九阿哥立时道:“您这么说,那儿子可应了季家了?往后养珠场那边的事情,儿子使唤季家就更理直气壮了。”
康熙见他全无防心,不赞成道:“涉及技艺,怎么能用外人?签长契的民人也不合适,若没有合适的户下人,就从你名下的包衣挑几户派下去。”
九阿哥面上带了纠结,道:“儿子府上的户下人就是福晋陪嫁那几户,府里还要使唤;儿子名下的包衣,都是内务府三旗拨下去的,素来眼大心高,儿子挑他们使唤都是再三挑选,要不也不放心,派到江南去,要是欺下瞒上、狗仗人势怎么办?”
康熙知晓内务府包衣联络有亲,确实容易生弊端。
他想了想,道:“回头朕从盛京庄上人拨出十户,给你使唤,专做养珠之用。”
九阿哥笑道:“谢汗阿玛恩典,儿子正缺人呢。”
跟包衣一样,庄上人也是皇家家仆,却跟寻常庄户差不多,并没有包衣的骄奢恶习。
眼见着九阿哥没有要走的意思,康熙轻哼了一声,指了椅子让他坐了。
“出息了,就你那点儿酒量,也能灌人喝酒了!”
这说的是三阿哥醉酒之事。
九阿哥忙道:“儿子冤枉,儿子叫人预备下酒菜,是打算给老十道恼的,结果好么?您那三儿子非要跟着去不说,还喧宾夺主,自己干掉了三壶酒!”
康熙听他说的古怪,蹙眉道:“什么叫‘朕的三儿子’,连哥哥也不叫了?”
九阿哥道:“哎,‘子不教、父之过’,三哥都二十大几的人了,还这没轻没重的样子,汗阿玛您也该好好教训他一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