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查了一百多包,外头就有了动静。
原来是快到巳初了,各处打发人来领茶叶。
今日的茶库瞧着就不对,领头的都没了,就剩下几个库使惶惶不安。
过来领茶叶的各宫管事太监,不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九阿哥回头望向李炆道:“陈茶除了阿哥所跟格格所,还有哪里有?”
李炆小声道:“咸福宫、启祥宫……”
九阿哥冷笑道:“胆子还真大!”
李炆讪笑。
他一个新人,也做不得主,都是随着这边的老例。
九阿哥就道:“你出去吩咐一声,就说爷来茶库查账,耽搁了今日开库,二十六再过来!”
李炆听着吩咐,出去打发人去了。
九阿哥跟十二阿哥道:“瞧瞧,这帮包衣心里明白着呢,晓得挑人欺负!”
咸福宫妃与僖嫔虽是主位,可是无子无宠,一年到头也翻不上一回牌子,这“老例”怕是很老很老了。
十二阿哥没有说话。
包衣捧高踩低是惯例,连皇子皇女都敢轻慢,更别说不受宠的妃嫔。
茶库的位置就在太和殿广场,九阿哥一行也没有瞒着人,还出动了慎刑司,各门的侍卫都看在眼中。
到了午饭之前,消息就传到御前。
是赵昌亲自过来禀告的。
他得了消息,先去了慎刑司,从都图嘴里问出大概来,才急匆匆的来禀告。
康熙听着是人参出问题,脸上阴晴不定,道:“九阿哥吩咐将茶库上下司官都拘了,是查到实证了?”
他跟十二阿哥一样,也是想到秧参上。
郭络罗家私下种人参,出来的就是秧参。
同样大小的秧参,价格只有人参的一成。
郭络罗家的秧参对外卖的时候,都是按照人参的价格去卖的,虽查到金家,可是要是回流京城,也不无可能。
赵昌道:“九爷没告诉都图,就是带了太医进了参库,不过茶叶这里,有了实证,茶库司官用陈茶替换了十二阿哥与平郡王的茶叶,还有格格所几位格格的也替换了,值房的茶壶里,泡的都是天山茶……”
若只是涉及十二阿哥,还是皇家家丑,可是都欺负到平郡王身上,就是丢人丢到宗亲跟前了。
赵昌也没有想到内务府折腾了好几年,还有这样不开眼的奴才。
康熙本盘腿坐着,此刻却下了炕,吩咐梁九功道:“传辇!”
梁九功应着,忙下去传话。
乾清宫距离茶库有一里地,距离确实不近。
等到魏珠上手,服侍康熙穿上端罩,外头的肩辇也预备好了。
康熙就出了乾清宫,上了步辇。
这是轻步辇,十六个銮仪卫抬了。
另有马武跟另外一个御前侍卫,带了二十侍卫随侍两侧。
侍膳首领太监过来候着传膳,眼见如此也退避一旁。
上书房里的小阿哥也到了午歇的时候,正往十四阿哥这边来,看到圣驾浩浩荡荡经过,也都安静地退避到一旁。
等到十四阿哥得了消息,晓得圣驾出了乾清门,忍不住好奇出来,看着几个小阿哥道:“瞧见圣驾往哪里去了么?”
年岁最大的讷尔苏道:“不晓得,应该没出宫,用的轻步辇。”
这是皇上在紫禁城里出行用的辇,要是出宫或是换其他辇,或是换车。
十四阿哥有些纳闷圣驾这个时候出行,可是也晓得规矩,私下里问一句就罢了,再打听就错了规矩……
*
体仁阁,人参库。
太医们还在挨包查看,九阿哥已经站的腿酸了,肚子里也饥肠辘辘。
随即,他反应过来不对劲,忙掏出怀表看了,已经午初三刻。
过点了。
平时这个时候,他都跟十阿哥出宫了。
还有皇子府那里,福晋也会等他吃饭。
他就吩咐何玉柱道:“去本堂衙门看看十爷过来没有,要是过来,就跟他说一声,让他一个人先回,再给福晋带个话……”
何玉柱记下,就出去了。
结果刚出了体仁阁,他就看到皇上坐着辇过来,旁边跟着的正是十阿哥。
原来十阿哥如往常一样去了内务府,结果扑了个空,晓得九阿哥早上过来这边了,就过来找人,正好跟圣驾遇到,就被康熙吩咐跟上。
康熙下了辇,看着十阿哥,若有所思,道:“九阿哥跟你提过人参的事情了?”
十阿哥迟疑了一下,道:“前几日提了一次,说是吩咐御药房的主事统计人参贮备数量,打算将五年以上、药效减半的人参拿出来让御药房泡药酒,往后卖给扎萨克图汗,省得喀尔喀蒙古每年从朝廷支几十万两银子的俸禄……”
康熙冷哼了一声。
这还真是九阿哥的做派。
何玉柱没敢动,跟其他人一样退避,也就没有人进去传信。
十二阿哥之前打发去取人参片的太监已经回来,九阿哥正在让太医看那个参片。
按照库房这边的出库记录,御前重阳节赏苏麻嬷嬷当年四等人参四两,这是半年人参茶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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