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既得了旨意,要从正蓝旗跟正红旗跟两位皇子划拨旗属,少不得见两旗旗主王爷与都统。
九阿哥与十阿哥要封爵的消息,立时也在宗人府传开来。
此时,九阿哥正在户部,看的是仓场衙门的文档。
虽说北方几省防备旱灾,查官仓,不与京仓相干,可是九阿哥在看完八旗司的文卷后,接着选的就是仓场衙门。
因为这个比较熟。
内务府会计司下的两个内仓,一为“恩丰仓”,是给太监预备的米石;一为“官三仓”,是内务府三旗人口的米石。
九阿哥在内务府那几年,自然也看过内仓的卷宗。
户部仓场衙门挂着的十三仓,叫“京仓”。
漕粮进京,供应的就是“京仓”跟“内仓”。
按照规矩,这十五处官仓的米粮,就是供应王公百官跟八旗钱饷跟马饲料,不许贩卖。
但既是粮仓,就少不得霉米、扫收撒土米跟耗米余粮。
九阿哥看的,就是这三类米的比例。
账面上肯定是没有问题,各类损耗都在合理的范围内。
九阿哥却是心里有数,这是户部油水最大的地方。
不过他并没有抓硕鼠的意思,这仓场侍郎都是御前钦点,轮换的也快,下头人即便贪墨,也是有数的,不会像内务府那样都是世官,成了死水,上下勾连,大家的胆子都大。
“四哥,这漕粮‘耗米’怎么数额还不同?山东跟河南的漕粮耗米是两斗,其他地方就成了四斗?”
眼见着四阿哥得了闲,九阿哥就问出自己的疑惑。
虽说有道路远近的缘故,可是差的也太多了。
四阿哥道:“这只是正粮耗米,是折损支运费用,在此之外,还有‘加尖’、‘鼠耗’等项,加起来也要折算耗米一斗到一斗半……”
九阿哥听着呲牙道:“这明着勒索,居然合规矩?”
四阿哥道:“漕粮进京繁琐,这都是承的前朝旧例,至于山东跟河南两地跟江南漕粮的差额,是因为这两地庄稼都是一年熟,耗米派的太多,地方无力支付,江南一年两熟……”
九阿哥听了,很是无语,道:“嘿!敢情江南农人辛苦四季,是给这些人盘剥用的?”
漕粮是稻、麦跟豆,其中八成半出自江南各省,一成半是山东跟河南征缴。
四阿哥道:“要是折算支运费用,江南比山东跟河南多一倍征缴,也合规矩……”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有了动静。
十阿哥来了。
“四哥、九哥……”
他直接说了从安郡王口中得知的消息:“九哥跟我要下旗了……”
九阿哥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议,忙道:“就咱们两个么?十二跟十三呢?”
他不耐烦做个光头皇子,可是也做好了熬上几年跟下头的弟弟一起封爵的准备。
毕竟当年大阿哥也是二十大几才熬到封爵。
如今中间这一波阿哥,只有十四阿哥还在上书房,其他人都大婚当差了。
四阿哥也望过来,颇为关注。
虽说十三阿哥如今去刑部学差事了,不在这边办公,可是隔三差五的也会过来说话,兄弟情分并不疏远。
十阿哥道:“听安郡王的意思,这一回只有九哥跟我,十二弟跟十三弟他们,应该是下一波了。”
九阿哥坐不住了,两眼冒光,道:“那……怎么个下旗法?旗属人口是从什么例?”
十阿哥听了,脸上带出惆怅来,道:“九哥是正蓝旗,我是正红旗,人口的话,九哥从八哥的例,我从大哥的例。”
九阿哥美滋滋道:“倒是跟我估算的差不多,我比哥哥们少了军功,可这几年在内务府卖了几年力气,也积攒了些许功劳……”
不说是追上哥哥们,也是差不多了。
熬个十年八年,下次晋升的时候,应该也不会落下他跟十阿哥了。
四阿哥在旁,并不觉得意外。
要知道九阿哥跟十阿哥的皇子府,就是贝勒府规制跟郡王府规制。
他笑着道:“恭喜九弟、恭喜十弟……”
十阿哥眉头微蹙,道:“封爵是好,可都在一个旗就好了。”
九阿哥拍了拍十阿哥的肩膀道:“不在一旗又如何?咱们挨着住着,天天在一处……”
十阿哥摇头道:“还有行围呢,到时候按照旗色儿来的。”
九阿哥道:“一年一回的,不碍什么,正红旗好,王公少……”
正红旗目前总共是五支宗室,都是一门,即礼烈亲王的子孙后裔,在八旗中这是独一份,所以显得比其他旗和睦。
正蓝旗就不一样了,出自四门,有太祖皇帝之弟勇壮贝勒的后裔,有饶余郡王后裔,有豫郡王后裔,还有皇弟恭亲王。
除了恭亲王这一门才开始封爵之外,其他几门各有王公爵位若干,分了好些支。
反正人人都晓得,正蓝旗乱着。
九阿哥觉得,十阿哥能封正红旗挺好的,省心。
至于正蓝旗,爱乱不乱,他上头还有八阿哥在,轮不到他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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