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先跟他沟通一下。”
杨中虽然不太理解叶三省为什么要列举这三条,不过他相信这位“老部下”肯定有他的道理,无论如何,叶三省能够主动向高云示弱,服软,示好,这是一件好事,这两个年轻人各有所长,各有所恃,真要斗起来,他非常为难。于理,他不希望叶三省受到伤害,于情,他希望高云不出事情,能够握手言和最好。
晚上八点半,他拨打高云的电话。
这是他妈妈告诉他的经验,这种时候,是最方便说私事的时候。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刚刚陪着欧阳坚应酬完。
电话接通,高云在电话那边大声地问候杨县好,不等杨中说话,就热情地请杨县去他们界溪镇考察,宣称现在界溪镇已经成为一方热*土,有可能也是江城接下来这一年最具投资价值的项目。
杨中又惊又怒。
他清楚地听见电话那边热闹非凡,不时有人在叫高镇长。他最讨厌别人在酒局上电话,尤其是现在自己成为话筒的另一边,被一桌人“观赏”。
这种情景下,他难道还要跟高云说叶三省示好的事?
他简短地说,明天上行有空给我打电话,啪地挂了电话。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非常愚蠢。
他一直没有“摆正位置”跟高云相处吧?
至少高云可能是这样认为的。
高云可能从一开始到临江镇,就想到过自己将来会成为科长处长甚至更高级别的官员,所以会把所有的岗位都看成镀金,自然也不会把杨中真正当成领导,——甚至,因为他父亲身居中枢而对自己隐约轻视吧?而自己,居然一直以为可以随便教导,指挥高云。
幸好现在反应过来,不算晚吧?
这边高云没有想到杨中会突然挂了电话,怔了怔装模作样又亲热说了两句才结束,转头对石松乔说,杨县的电话,我正准备说你也在,他就挂了电话,什么事也不说,可能也是想……他不会,应该是他有朋友想参与我们这个一山一湖的开发吧。
这一个多月,高云算是尝到了权力的滋味,——或者,这就是他所谓的“权力的滋味”。
到界溪镇担任副镇长,知道事情不可更改后,高云立刻转变观念,想的是如何变废为宝,因地制宜,如何“当好”这个副镇长,反正一年两年无法离开这里。
他不像叶三省那样平凡而低调,首先让任勇出面,让义双组织部长亲自送他上任,一到界溪镇就让宋炼捧场,若有若无地透露他的背景,“降服”了他心中的地头蛇陈光辉和黎京万,然后找了父亲的学生,先把叶三省以前做的方案传过去,进行调整,修改,补充,润色,改头换面成为自己方案,同时,又由任勇安排,他和朱森取得“共识”,成为义双一山一湖旅游开发领导小组的成员,并且比那些担任副组长的局行领导还要受到重用,一跃成为这个项目中炙手可热,权势滔天的“负责人”,什么事都要插一脚,什么事都要发表意见,尤其是招商引资上,事事过问,接待时都会被领导小组其他同志半真半假地介绍说是“高常务”。
高云根本就不在乎那些老江湖怎么想,他只在乎所有的项目初审权都牢牢地握在他手中,这是朱森特别强调了,面对着每天接踵而至的酒局邀约,各路涌来的投资商笑脸,高云连矜持也装不了,每天都笑容灿烂地出没义双各大酒楼,觥筹交错,他甚至认为,自己总算明白当初叶三省为什么喜欢做事,干起工作来干劲十足了。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而权力在什么地方体现?就是在工作中体现,就是在指挥千军万马,挥斥方遒中体现,也是在一个个俨然的商人举起的酒杯中体现。
现在,他“卧薪尝胆”了三年,工作经验丰富,成长成熟了,可以独挡一面了,可以放手施为了,该让别人听听他的声音,见识他的能力了。
现在,他倒有些庆幸自己到界溪镇了。
觉得父亲果然还是老姜辣,任勇也善于运筹,自己早该到这种一线的,要害岗位来“锻炼”了。
石松乔举杯,说他过后给杨中联系,今晚不谈国事,只谈酒事。
一桌人轰然叫好。
高云簇拥其中,一会就忘记了这个电话插曲。
明天,杨中一整天都没有接到高云的电话。
到了晚上九点,正是他母亲所谓重要人物一天中可能最松懈的时候,他才想起他给高云说过今天给他打电话。
他这阵实在太忙了。
他以前以为,他跟欧阳坚关系特殊,甚至欧阳坚在他最软弱的时候唯一想到的,能够一起喝酒的就是自己,颇有些沾沾自喜,后来才知道,分享领导的秘密,绝对不是好事,有时比分享领导的权力还要麻烦。
现在欧阳坚大事小事都叫上他,比县委办主任胡博阳还要受到欧阳坚重视,仿佛他不是县长助理而是县委书记助理,他呆在城关镇的时间还不到一半,徐兰开过玩笑,让他直接去县委办公算了。当然,杨中不是怕累怕工作的人,只是不想被贴上欧阳坚的标签,他的人生规划中,一个县委书记远远不终点,欧阳坚也是他赶超的目标之一,尤其是现在,换了新的市*委书记,工作思路似乎也要做一定的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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