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省一惊,答道:“杨县长是我的老领导,一起共事过一年,以前在临江镇的时候,他是镇长。”
“那也算一帆风顺了。”曾堂主淡淡地说。
这话意味深长,叶三省不知该如何接。
是直接切入,还是再吊着观察?
想了想,还是先顺着说:“杨县有理想,有能力,有原则,与时俱进,是我们新时代的四有官员,肯定能够一帆风顺了。”
曾堂主笑笑:“叶书记你看这头上之月,有阴晴圆缺,你再看身边之人,有生老死病,于这世间,跌宕浮沉,才是常理常态。”
“那也得随其自然,倘若刻意人为,那也是要遭反噬的。”叶三省现在改变风格,就不想再跟对方打哑谜,要尝试霸道作风。
曾堂主脸色一变,打了个哈哈,说:“也有理。我还听说,叶书记师父乃是名满全川的王道士,当年陈哲光也曾礼聘,只不过王道士目光敏锐,思虑周到,居然拒绝了,叶书记想必也从师父那里学到了不少吧。”
叶三省现在连吃惊也吃不了。
虽然说像曾堂主这样的“大师”,平时总是一副风清云淡,道骨仙风的闲散样子,其实他们比很多官员还要认真对待“工作”,比如他们想要针对某人做局时,必然要先把对方的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到时随口抛出几句,才能够唬住对方,或者看相断事时,才能像模像样,想不到曾堂主连自己的也调查过了。
所谓礼下于人者,必有所求,功用于事者,所谋必大,曾堂主做了这么多准备,他来文化,必然有他想要的东西。
“曾堂主这次来文化,对我们文化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可以合作的地方?”叶三省突兀地问。
他不想再跟这种老油条再纠缠,直截了当地请对方翻牌。
不管如何,他现在是主持人,堂皇来说,代表的是文化县*委县政府,私下,他代表杨中,曾堂主完全明白。
“文化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要说感觉,有山有水有文化有历史,川内诸县区,算是一方宝地,又兼人杰地灵,我跟文化县诸位,皆是有缘,所以很想合作。”
曾堂主依然是那副不急不慢的样子。
“曾老师,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道,我是杨县的好朋友,杨县的工作,你也要多支持,所以,我们一定要合作,就这么定了。”叶三省索性也翻开自己的底牌,“怎么合作,你说。”
他这是第一次跟人谈判这么简单,粗暴。不仅是因为准备改变做事风格,按照周仲荣指导的,想多了就不再勇敢,也因为他现在手握“权力”,藐视对方,——再怎么,你也不过是一个老江湖,翻不了天。
身怀利刃,凶心自起。
只要他和杨中足够勇敢,对方就一定不敢掀桌子。
这种老江湖,讲究的是利益,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可不是要快意江湖,跟人结仇,斗个你死我活。叶三省自己就在王道士身边呆了十多年,再也没有比他更深刻地了解如何对付王道士这类人。
曾堂主略带诧异地看叶三省,笑笑,说:“我还是第一次遇上叶书记这样的明白人。那好,我也说说我的想法吧。我说了,这地方山水灵秀,是风水宝地,所以我希望在临江古镇开个工作室,得到县*委县政府的支持。”
“很好的构想。我们可以做为文化名家引进工程,邀请曾老师入驻。这个没有问题,我现在就可以表态。”叶三省毫不犹豫地说,“但是你不能叫命相馆这种,可以叫书法工作室,或者川南历史文化研究中心,都可以。”
“何必舍近求远呢?”曾堂主笑笑,“就叫四空堂吧。”
“好吧。”
叶三省迟疑一下,同意。
曾堂主肯定会借用这个工作室广交朋友,然后从中渔利,就像高道士在青城山下也有自己的茶舍一样,每个人都想要自己的根椐地,王道士这次要不是出了大钱,那帮和尚肯定就赶他走了。
但是曾堂主也不用太担心,他这种人既然求名求利,做事就会有分寸,至少不会违法犯纪,更何况,他还是欧阳坚的“朋友”,所以叶三省果断拍板答应。
转身给杨中打了电话,杨中说行,称赞叶三省办得好,但是叶三省杜撰的这个文化名人引进工程可以考虑更好的名义,这个事本来应该由石松乔来做更好,但我想曾堂主想要的就是一个政府的名义,这有助于提升他的公信力和说服力,这样吧,这事基本就这么定了,我考虑一下是由哪方面出来。
挂了电话,叶三省没来由地想起王道士给他说过的上海滩三大享的故事:黄金荣爱钱,张啸林善打,杜月笙会做人。
据说当时被称为“上海王”的黄金荣得罪了当地军阀卢永祥的儿子卢筱嘉,沦为了阶下囚,杜月笙为了救下提携自己的黄金荣,四处找关系,卢筱嘉提出了三个要求:一是黄金荣将小老婆露兰春拱手相让;二是要黄金荣当面向他磕头认错;三是要登报说黄金荣在地牢里吃萝卜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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