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云家众人在云府门口翘首以盼，等待着鬼医的到来。

　　 等了个把时辰，还未见人影，云家兄弟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芷若妹妹，这鬼医说来看望你，该不会只是客气之言，只有你自己当真了吧？”

　　 “是啊，这都等多久了？我们这些小辈站着等一会儿没什么，祖母的身子骨可吃不消，可别白等了。”

　　 云太医和云老太太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云夫人焦急地和云芷若确认：“你确定鬼医是今天来吗？会不会是你记错日子了？”

　　 云芷若此时也十分紧张，生怕杜仲失约，让自己在云府众人面前落了面子。

　　 就在这时，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粗衣草鞋，背伏箩筐。

　　 老者鬓发花白，眼睛却格外炯亮，看着精神矍铄。

　　 云芷若一喜，提高音量喊道：“师父！”

　　 云家众人皆朝杜仲看去。

　　 云太医笑脸相迎，云家兄弟则有些失望。

　　 又让这个村姑妹妹在父亲祖母面前长脸了。

　　 真是讨厌。

　　 二公子云景文甚至开始后悔，当初就不该换了祖母的药陷害云之初，把她赶出云府。

　　 否则现在利用那个蠢货，借刀杀人，彻底除掉云芷若，岂不美哉？

　　 杜仲看见云府摆出这般大的排场迎接他，眉头微皱。

　　 云太医笑道：“杜神医赶路累了吧？我已经在府上备了上好的酒菜，不如进来歇歇脚，边吃边聊？”

　　 杜仲淡淡道：“不必了，我来就是看看芷若，她若安好，我也就告辞了。”

　　 云太医笑容一僵。

　　 不等他使眼色给云芷若，后者便乖觉地主动开口：“师父，我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自己却把脉把不出问题，要不您给我瞧瞧？”

　　 云芷若从小跟着杜仲长大，医术比之京城有名的医馆老大夫也不差。

　　 若是她自己都查不出的问题，那想来是有些严重了。

　　 杜仲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当即随着云芷若进了云府。

　　 云太医向她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可在客厅，把脉半天，杜仲也检查不出云芷若的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倒是云太医一直在旁边滔滔不绝。

　　 “……芷若过两年也是要议亲了，可惜我们云家门户不高，给不了这孩子多好的前程。若是杜神医能够代替我们常与京中的贵人来往，芷若的亲事也就不用愁喽。”

　　 杜仲平静道：“姻缘之事，不求富贵，但求真心。”

　　 云太医一噎，仍不放弃游说：“话虽如此，可是……”

　　 “你的身子没病。”杜仲并不理会云太医，而是淡淡地看着云芷若道：“你病在心中，原本的医者道心已经被世俗浮华侵蚀，自然会觉得身子不爽，心神不安。”

　　 云芷若羞赧低头，不敢看杜仲。

　　 她知道，师父看出她说谎了。

　　 到底是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杜仲最终还是轻叹一声，妥协了。

　　 “罢了，就当做全了你我这段师徒缘分吧。”他说，“我的规矩，出山一次只为一人看病，你们决定好人选了吗？”

　　 云太医大喜：“选好了，是当今的四皇子殿下。”

　　 云芷若欲言又止。

　　 杜仲的人情本就是给云芷若的，见她犹豫，便再询问：“确定好了吗？”

　　 云芷若心中天人交战，眼前一会儿闪过裴钰那张华美脸庞，一会儿又闪过云家人对她的关怀备至，给她的漂亮衣裙首饰。

　　 她不能失去这些。

　　 更何况，云家给她的这些，已经是她从前不敢想象的了，那将来攀附上四皇子，做了皇妃，她的生活岂不是更加风光无限？

　　 想到这里，云芷若咬牙道：“确定了，就是四皇子殿下。”

　　 杜仲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也没说，摇了摇头，便跟云太医去见四皇子了。

　　 与此同时，废皇子府邸。

　　 裴钰在书房里看书，茶玖则在他身边练字。

　　 说好了要把茶玖教成一个诗书通达，礼仪全备的淑女，裴钰便绝不含糊，从练出一手好字开始，给她的手腕绑上了沙袋，每日在宣纸上每个笔画写五十遍。

　　 若是看医书，茶玖可以津津有味地看上一整天。

　　 可练字，实在是太枯燥了。

　　 她根本坐不住。

　　 不出半炷香的时间，她已经练得手腕发抖，小脸苦巴。

　　 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她在受刑，哪里像练字？

　　 裴钰坐在一旁看书，可余光里一直注视着她，唇角忍不住噙笑。

　　 茶玖咬牙切齿，声音发颤：“殿下，我能不能……”

　　 裴钰：“不能。”

　　 茶玖：“……”

　　 过了一会儿。

　　 茶玖：“殿下，我好饿，能不能……”

　　 裴钰合拢了书，用那白玉般的手亲自捏了一块糕点塞进她嘴里。

　　 “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拿。”

　　 茶玖嚼巴嚼巴吞了去，含糊道：“够了够了。”

　　 裴钰挑眉：“一块儿就够了？”

　　 茶玖眨巴着眼睛看他，可怜兮兮：“其实我就是想歇息一会儿，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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