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来了后院。
主子睡了,采桑、揽月坐在堂屋里轻声细语,刚来到楚国公府,她们这些丫鬟也有不适应的地方,或是起居相处或是新姑爷,有的是可以聊。看到楚行过来,两个丫鬟都是一慌,匆忙走到屋外迎接,眼帘都垂着,不敢看楚行。
楚行没理二女,径自跨进堂屋。
揽月比采桑镇定些,对着他背影低声解释道:“国公爷,夫人说她困乏,刚刚歇下了。”
楚行微怔。困乏?刚刚下棋的时候,他怎么没看出来?那双桃花眼清澈水亮,抱怨他故意让棋时还孩子似的嘟起了嘴唇,前三局赢了没见她笑,后面输了反而翘起嘴角。
脑海里全是她娇憨灵动的模样,楚行没有深思,放轻脚步来到内室门前,挑开。
才到巳时,一天的暑气还没有涨上来,明亮的阳光透过雕花轩窗倾洒而入,窗前一片亮敞,安宁静谧。这是他的后院,但楚行只在婚前翻新时过来检查过,昨晚进屋眼里就只剩下她,现在才是真正打量。
之前空空荡荡的房间,现在摆满了崭新的家具,紫檀木的桌椅,多宝阁上摆放的各种精致瓷器玉件儿,床前四幅屏风上分别绣着石榴、莲蓬、枣树、栗子,象征着早生贵子、多子多福的好兆头。不远处的梳妆台上,摆放着各种胭脂水粉,全是她的气息。
跟前院他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间比,这里她虽然只住了一晚,却有一种家的味道。
楚行慢慢走到床前。
大红喜帐要等回门才能换下,透过薄纱红帐,楚行看见他的小妻子背朝他躺着,青丝已散,如上好的黑缎铺在枕上。楚行看着那片如云乌发,情不自禁记起刚刚书上看到的东西,上面说,女子浑身是宝,需寸寸赏鉴才能得其真味,两相欢.愉。
而他昨晚,竟然……
挑开纱帐,楚行慢慢坐了下去,低头脱鞋。
陆明玉刚睡着,睡得很浅,床榻忽然下沉,她瞬间惊醒,一回头,就对上了楚行宽阔的背影。陆明玉又惊又慌,重新扭过脑袋闭上眼睛,心里的湖水却被他搅起了风浪。不是说晌午才回来吗?现在过来做什么?事情处理得比他预料地快?
楚行此时并不知她醒了,他小心翼翼转到她身侧,单手撑床,探头看她,没想到最先看到她枕边放了一对儿小金马,一匹侧倒着,一匹踩在马肚子上。楚行莫名被这匹马吸引,不知是不是他想得多,竟然觉得上面的马神似专门欺软怕硬的纨绔子弟。
是她故意摆的,还是睡觉前随手放的?
不过她居然这么喜欢他送的小金马,喜欢到想摆到梳妆台上,被他撞见马上收起来,一回头他不在,她就又拿出来把玩。想象陆明玉孩子似的举着两匹小马驹,楚行无声地笑,视线终于挪到了她脸上。
陆明玉脸早红了,根本控制不住,新婚夫妻,都在帐子里,任谁也要往那种事情上想。
“醒了?”楚行看着她乱颤的眼睫,意外地问,却还把她当睡着一样,声音很低,低到温柔。
装睡被拆穿,陆明玉急中生智,受惊般睁开眼睛,看到他,她飞快坐了起来,低着脑袋道:“我,我刚睡着,以为采桑有事找我……你,你不是说要忙到晌午吗?”
楚行没与女子密切相处过,但他目光犀利,能看出她在说谎,真以为是采桑,她脸红什么?
“提前忙完了,有些困乏。”为了解释自己大白日的钻进她纱帐,楚行不动声色,也撒了谎。
陆明玉却信以为真,毕竟他起得那么早,昨日接新娘、招待客人,比她累多了。
她体贴地道:“那你睡吧,我去看看嫁妆安置地如何。”
总不能大白天夫妻俩都在屋里躺着,丫鬟们误会了怎么办?
“你也睡吧,昨日你起得应该比我还早。”楚行稳坐不动,用身体挡住她的去路。
陆明玉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可她难以相信君子如楚行,会在白天做那种事。她浑身紧张,不知是为了让自己放心,还是想确定他的意思,陆明玉摇摇头,低着脑袋道:“我刚刚躺了会儿,已经休息好了。”
去意听起来十分坚决。
楚行抿抿唇,身体往床头挪,让开了地方。
原来真是睡觉来的,而不是陪她。
视线随他衣摆移动,陆明玉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苦涩。白天那样确实不太合适,但新婚燕尔,太夫人早早放他们回来,不就是为了给她与楚行时间多熟悉熟悉吗?陆明玉怕楚行的魁梧,但他有那个心思,就说明他想她,他太喜欢她。
可眼前这个楚行,一大早人就没影了,早上连句温存都没有,现在回来,也是真的要睡觉。
陆明玉丝毫感受不到他对她的喜欢。
但昨晚他亲她的时候也有短暂的狂.热,莫非是后面发生的事,他不满意了?
陆明玉试着回想,但她那会儿难受地要死,根本无法分心去留意他。
男人完全让开了,陆明玉强颜欢笑,往前挪挪,准备出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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