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你不是明天的航班回来,怎么提前了呀?”何津儿起身,窈窕地走向风尘仆仆的陈东海,他手肘里还挽着来不及挂好的大衣。
何津儿贤惠地接过他的大衣。
与此同时,陈麒迹也已经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爸”。
姜弥紧随其后,该有的礼仪还是有,跟着喊了声“陈董”。
陈麒现没学着他们,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刚抿了口茶,才把目光落到陈东海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
他一反常态,没头没尾道:“不是雨停了么。”
怎么看上去,还这样子的狼狈。
这话,他自然说不出口,却更显得他沉着镇定。
陈东海应该是听到了什么消息,目光如炬,与他主动打招呼的三个,全都被晾在了原地不理不睬。
而是把目标直接对准陈麒现:“跟我去趟书房。”
说完,不管不顾,就要转身离开。
陈麒现说话声音不大,奈何餐厅静谧,各个收敛着呼吸,以至于落针可闻。
“先吃饭,我饿了。”他这话,说得没有规矩,就跟没拿陈东海放在眼里似的。
对于这个父亲,他对自己再是多么的强势和残忍,陈麒现从未在他跟前服过软。
以前被他用长鞭抽得半死不活,陈麒现也只是咬紧牙关,硬挺过去。
每每那会儿,他总是想着,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家暴也使他深有体会,把今天过好,是多么的重要。
创业初期,他才把一天当成两三天来用。
别人在睡觉,他在干活。
别人在恋爱,他在干活。
别人在享乐,他还在干活。
他从不敢停下来,浪费掉一分一厘的光阴。
这是他的反抗精神,虽未胜利,但云层里漏出来了一丝的光,他就得拼了命抓住这道光。
今天,不是了结的日子。
存在血缘关系的至亲,也无法做到真正的了结。
陈东海如今位高权重,他已经有很久很久,久到记不清,上一次被人当众忤逆是在何时。
他微眯着双眼,这才重新打量了一眼端坐着的陈麒现,以及站在他身边身姿轻盈的姜弥。
“什么?”他掷地有声的反问。
偌大餐厅,跟有回音似的,却只有父子俩的对峙,其余人成了背景板。
陈麒现终于勾着唇站起身,走到他边上,帮他拉开一把椅子:“我说,我饿了。有天大的事,也得等我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任谁听了都得火冒三丈。
这还没完,陈麒现明讽道:“有几年没在这儿吃顿饭了,也不知道掌勺的大厨,还是不是我外公选中的老杨头。”
陈东海胸膛起伏,面色快涨成猪肝色。
可见到这样赤裸裸挑衅他的权威时,竟出奇忍气吞声,并未当场发作。
何津儿见状,连忙挽着人,说陈东海旅途劳累,先吃一口垫垫肚子。
陈东海第一次被人支配着,也没坐陈麒现替他拉开的椅子,而是被何津儿牵引到了自己身旁。
是陈宅的主座。
陈东海知道,这一局,他被算计了。
不过,应该还为时不晚。
几十年来,他掌权得太过轻易,稳坐仁芯集团的一把手宝座。
养肥了自己胃口的同时,也喂饱了家里的白眼狼。
他不动声色,看了陈麒迹一眼,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问出口的话,倒是家长里短:“麒林呢?”
陈麒迹对答如流:“他不适合坐在这里。”
陈东海当没听到:“把他叫来一起。”
打的是谁的脸,姜弥一目了然。
她藏在桌底下的手,开始不安地抖动。
提起陈麒林,姜弥本能反应惴惴不安,这种不安与恐惧,会深深地体现在行为上。
心慌、颤抖、耳鸣、莫名的呼吸不畅……
小脸憋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
陈麒现不痛不痒地反问:“叫他来干嘛,自取其辱么。”
说话力度不重,听的人俱是一愣,到底有点不敢一意孤行。
陈东海皱眉不悦,只抬手看了眼时间。
有一说一,他的对外公关形象是越做越好了。
摒弃了以前暴发户的心态,出门必须戴大几千万的珍藏级名表,而是刻意走起亲民路线,换成了运动手表。
既别开生面,又与时俱进。
人不倒,人设就不倒。
菜一道道陆续上桌,姜弥味同嚼蜡,硬着头皮夹了几样象征性尝尝味道。
快到七点时,华秋实默默上前给陈麒现添了杯茶水。
陈东海缓了下心情,打破餐桌的静默,问陈麒现:“今天怎么想到过来?”
“回自己家,哪天不行。”陈麒现生怕自己这话份量不够,反问:“还是你觉得,我偶尔来一次,这里已经不是我家了?”
真正鸠占鹊巢的人是谁,大家心里都记着一笔账。
在座各位心怀鬼胎时,陈麒现倒扣在桌面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一道短信声音。
陈麒现没有看手机,心道,还以为会拖一下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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