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一听就不怀好意。
沈译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不是同情姜弥么。
手无寸铁的小白兔,怎么偏生跟了个露着獠牙的大灰狼。
什么叫弄哭。
知道的人,譬如沈译,明白陈麒现是在开车。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对姜弥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姜弥语塞,刚才没觉什么,这会儿被陈麒现问得不上不下。
原来他就是在下属面前,板着张脸,不动声色不正经的。
姜弥干笑着:“陈总您真会开玩笑。”
脸烧得滚烫,她有点不想理人了。
“真没弄哭?”陈麒现佯装无辜,这心平气和的语调,任谁听了都以为他是个谦逊好相处的老板。
姜弥保持住毫无破绽的微笑,顶着一众压力,眨了眨眼:“真没有。”
她算是看明白了,陈麒现就想从她口中,逼她说出“弄哭”二字。
酒精作祟,姜弥鬼使神差,生出了一点点的反骨。
偏不想如他的愿。
他越是想听,她越是不说。
姜弥复又举了举手中握着的酒杯,柔弱地提醒道:“陈总,我干了,您随意。”
陈麒现顿时沉了脸:“怎么,看不起我的酒量。”
众人屏息凝神。
还真是和颜悦色不到一分钟,又原形毕露。
苦了姜弥,敬个酒跟被凌迟似的煎熬。
“不敢,陈总海量。”姜弥睁眼说瞎话,主要人长得美,且不具备一丝一毫的侵略性,乖得叫人心疼。
以至于,没人听出她话里的戏谑。
更无人瞧见她微乎其微上扬的唇角。
陈麒现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点面子,他必须挣一下的。
酒算是敬完了,累死个人。
姜弥重新坐下后,陈麒现再忍无可忍,桌布底下去捉姜弥的手。
力道很足,十指紧扣。
姜弥挣了挣,未果。
人多眼杂,她不敢挣得太明显。
这便助长了陈麒现的气焰,捉着她的手,又捏又揉。
最后,还搁到了自己的腿上。
姜弥几乎憋着气,心思始终放在自己与陈麒现相握的手上,不能再分神注意其余人谈论的话题。
好在,没人再点她的名。
陈麒现愈发过分,控制着她的手,给自己谋福利。
姜弥心神一紧,头皮发麻。
也不知是酒精起了作用不胜酒力,还是被陈麒现吓破了胆儿,眼前的影子开始莫名其妙地重叠。
她感到万分的坐立不安。
几度试图抽回手,陈麒现不让的同时,更加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姜弥发誓,以后大鲸的聚餐,她再也不要坐陈麒现边上了。
会闹出人命的!
她呼吸不畅,耳朵嗡嗡作响。
只得急中生智,想了个法子,用另一边自由的手,假意捂唇:“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不明所以的沈译,急切关心道:“是不是酒喝太急难受了。”
姜弥顺势而为:“嗯,有点想吐。”
她罔顾陈麒现的处境,慌慌张张地起身。
扭头看一眼陈麒现,难受地眼眶都止不住红了。
陈麒现轻掀眼皮,眼里的神色古怪。
他似乎有些热意上涌,额头与鬓角,生出了薄汗。
他终于肯放手。
姜弥收回视线,跑出了包厢。
她一路跑进了公共洗手间,没想到的是,竟碰见了有过一面之缘的钟芳菲。
钟芳菲正站在镜前补妆,见着了姜弥,甚是意外,出声喊她:“姜弥,好巧诶~你怎么也在这儿?”
姜弥思绪凌乱,满脑子都是昏沉的怯意。
陈麒现,他是怎么敢的!
恼怒被人及时中断,姜弥敛神抬眸,在镜中与钟芳菲的视线相撞。
一个从容自信,而姜弥站在一边,显得落寞难堪,活像被人欺负透了一样,一个人默默躲起来擦眼泪那种。
她这个样子,连钟芳菲一个女人见了都心生怜惜。
她终于,有一点理解陈麒现喜欢她的理由。
她看起来彷徨,美丽,可又不懦弱。
“钟小姐,我在这边有聚餐。”
钟芳菲与她不熟,最多算是点头之交,不好问得太细。
可她作为女人,一眼就看穿,姜弥是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要不然,她不会着急忙慌,躲进洗手间缓神。
钟芳菲看似随口闲谈:“和同事吗?”
“是的。”
“怎么跑到通州来了呀?”
“公司在这边有工厂,组织过来参观。”
“你喝了酒,要不要送你回包房?”
姜弥想了想,也不瞒着她:“好,陈麒现和沈译正好也在。”
钟芳菲被她这么一说,倒是心生好奇了。
二人同时走出洗手间,穿过宽敞的铺着厚毯的长廊。
长廊外有人交谈,转角处则设了个吸烟区。
钟芳菲先是看见了沈译,身高腿长虚靠在墙壁上,慵懒而散漫地仰头吐着烟圈。
她喊了一声:“沈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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