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在白云观修行百年,而按照他的请求,蛟龙之属的中年妇人则被土地公一路护送到家。
离别时,中年妇人满脸不舍,凝视着那位已经身穿寻常道服的夫君。百年之约对于她而言无外乎一场时日稍久的闭关,但对于刘青这还未踏足金丹境的寻常修士而言,却似乎是一辈子无边的煎熬。
若是无法踏入金丹境,那么便彻底死了。
她心疼他。
刘青到最后,眼神温柔,只说了两个字,“等我。”
自此之后,白云观内,多了一位立志苦修的俗家道士,龙湖山庄内多了一位默默等候夫君归来的妇人。
一位白云观道士似乎得到指示,带着刘青去办理入观章程,王小明就站在那灵官大殿之中,双手环胸,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幕。
云雾翻滚间,道教大灵官王善金光闪烁,从其中走出,踏入大殿,看了眼王小明一人,好奇问道:“心愿已了,为何还不离开?”
王小明沉默片刻,道:“多谢。”
眉心好似有第三眼的大灵官不苟言笑,不怒自威,嗓音沉闷,“男领妻行道,女助夫成德。归根结底,是书海所托,也是当年青山宗留下来的福源,我只做力所能及之事。”
当年青山宗一宗赴死,在九州之上并不似表面那般平淡,许多人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中,愿意为青山后人行一份事。
王小明犹豫片刻,又说道:“那么能否多加照拂,别让刘青死了?最起码也要到达金丹境。”
大灵官摇头,铁面无私,“踏入修行,境界一事,福祸自求,我不会干涉。”
王小明没好气道:“是你让他在此地修行的。”
灵官面无表情:“我又没说他能活着回去。”
王小明瞪大眼睛,“好好好....”
大灵官嘴角微翘,打趣道:“能力敌穷奇而不败的二转修士,竟会为了这种小事动怒?”
王小明没好气道:“换成你自家晚辈,不得多操心几分?”
王善坦然道:“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
王小明笑眯眯道:“厉害的厉害的,肯定读过很多书?”
如今成为道教护法灵官的中年男子,看了眼眼前这个有些阴阳怪气的家伙,认真问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谁么?”
王小明一脸平静,摇头:“不知道啊,那些童男童女知道吗?”
听闻这昔年旧事,中年判官神色平静,只是笑道,“也就是几百年养气脾气好了,换成老子年轻时候,原地脱了这身衣服,光着膀子都要教教你道法。”
王小明毫不畏惧,指着地上道:“脱啊,现在就脱,事先说好必须同境较量。万一输了就答应我的要求,实在不行收个徒啥的, 我不介意他多个师父。”
看见这小子这般死皮赖脸的模样,中年男人叹息一声,摇头道:“已是元婴境,早就该知道天命无常的道理,何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王小明突然就沉默无言,没有说话,转过头望向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
大概是心怀愧疚的缘故。
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师父李化凡虽从未说出口,但一直都对着那些因他覆灭的青山宗,对那些因他而死的青山宗师长弟子们,内心深处都带着深深的歉意。
所以他从始至终,一直愿意对这些青山宗流浪在外的弟子们心怀最大的宽容和耐心,比如姚红梅,孙雅,林不凡,还有现在的刘青。
王善凝视眼前此人,法眼璀璨,说道:“小子,白发丛生,动心起念,无不是罪,观你一身负担,这般拖泥带水修行,终究走不到更高。若想有所突破,需卸下一切罪业,一人登高,否则终究大梦一场。”
这话份量不轻。
道教灵官,已是祖树洲道教体系中自称一脉的神灵,天然符合大道真意,此刻说出来的话对修士修行极有真意。
道士与修士,二字之差,其实天壤之别。九州众多修士,比如东圣洲这些宗门的起源祖师,大多是没有四条正统道脉传承的,大多自悟自学,自成体系,算是一种没有正统编制的道士,受那天地三灾五劫。
而道士和道教灵官,都是入门修行,自带传承,不会遭受天地针对毁灭,所以境界极高,战力倒是正常。不过眼前这位王灵官倒是例外,昔年那位四天师之一的萨天师亲自收徒,本就是一位道力强悍的存在,在祖树洲道教辈分地位极高。
若不是书海亲自拜托,那么他很难因为这般小事再现人间。
“既然是修士不是道士,那么便兼顾修力修心,累点自然是正常的事情,我习惯了,不适合做这般山中独坐的道人。”王小明神色自若,问道:“前辈呢?”
大灵官坦然道:“一样,我也做不到。”
“.....”王小明虽然早有了解,但也万万没想到这些道教神仙,如此豪爽洒脱。
“凡人取境界,道人修心境,如何取舍。”大灵官反问道。
“心境双修又双忘,回无我之身,方是真法。”王小明神色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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