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两个孺子,可知这位是谁吗?”卢植身后的弟子们顿时不服起来。
“你们安静,请问两位童子,臭在何处,乱在何处?”卢植则是认真道。
“臭在这是老粪坑里的话,乱是在,你压根不懂得啥叫逻辑关系,也对了,祖师说过,儒家最大的毛病,就是从来不讲逻辑,牵强附会是第一流的。自从独尊儒术之后,逻辑一学,就荡然无存了,只以皇帝大臣们的喜好为目的来修改自身学说,再没有了什么坚持。”小孩甲鄙视道。
这正是小孩子的特点:
直来直说,说个痛快,才不会考虑什么脸皮,什么尊卑。
“是啊,人正则事正?你是君子,你就能做好事了?这不扯澹吗?孔子还是圣人了,他连日的近远都分辨不清楚,你还指望你能比得上孔子?”小孩乙同样鄙视道。
卢植大为羞愧,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他的想法还一直固定在只要是君子当政,就能国泰民安。
他这样想没事,然而再过了一千多年,很多人还是这个想法。
就让人很悲哀了。
不是君子不好,而是做事要看能力和体系,两者互相成就。
指望靠个人操守,那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也就是陷入了唯心论。
因为廉洁者下一刻也会动心,君子的定论,是人死之后才能给出。
就像朱熹,有人说他扒灰,这事就没法说了,到底是不是君子,没人能肯定。
反正后世他是没啥名气。
但是明清时代他的名头或说在科举中的重要性,远远超过孔孟。
但后世提到孔孟还是大把人知道,你说朱熹是谁,一百个人可能也就一个人知道。
卢植震惊之后,又虚心问道:“那我该如何修改?”
“你要先去看看,看看我们山寨里是怎么让吏员们为百姓做事的,而不是反过来压迫百姓。”小孩乙指了指门外。
于是卢植带着弟子离开学堂。
他只感到自己头脑昏沉。
以前所学都受到了冲击。
逻辑学?
是名家的那一套吗?
他们来到一处山寨。
认真观察了两天。
从田间地头,到寨子的工房市场,都看了个遍。
然后发现这里的人员分为官和吏,前者提出理念和规划。
后者负责实施,做实事的。
官流动,但吏员基本不动,在一个地方一干一辈子。
吏员是技术人员。
他们有自己的上升渠道。
不受推选。
靠的是考试和评级。
谁技术高,谁就评级高。
谁做错了事,谁就受罚。
其实大汉州郡也是分成两类。
只是没有他们这样明确,而且即便是吏,也是推举上来的。
以至于一个家族占了一个州郡的吏位都是很平常。
技术人员,最典型的就是破桉的,丈量土地,计算税收的。
这些都是吏员。
官员不能干涉他们的升迁,也没有资格罢免他们。
他们只要做到将事做好,就能高枕无忧。
出了事,只要有合理的程序在,就找不到他们身上。
卢植看过这几天后,发现他们运转的虽然不是很熟练,还有很多磕绊。
但至少能经营起来,能够正常的收税和征发兵力。
而且那些吏员们,十人中也有两三个在好好学习,看着各种书籍,努力钻研,说是要考级……
好么,都卷到大汉了。
不过话说回来,三国才是最卷,后世那算什么?
这里十人只能活一个人下来,你卷不好就死了。
卢植看到这些后,突然觉得自己的大汉,能做到这个事情吗?
如果皇上振作,皇上才30多岁,说实话应该是能做到的。
因为大汉现在还有着正统和军力,还能够对各地州郡发号施令。
正想着,荀或敲门进来了。
“晚辈见过卢公。”荀或很是恭敬道。
对方的现在,就是自己曾经期望的明天。
当然现在他不期望了。
“好,你是?”卢植这才感受到尊重。
说实话进来这山寨中,就没什么人将他当一回事。
要知道在外面,有人为了谋求一个记名弟子的身份,都要花费很大力气,甚至都见不到一面。
“晚辈荀或荀文若,颖川……”
卢植立刻知道对方的出身了。
“好,你和**原来……”
两个人一番攀扯,竟然还深有交情。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勾连之力。
拐弯抹角也能找到关系。
“卢公此来数日,不知有何见教?”荀或问道。
“唉,大汉亡了。”卢植叹气道。
这不是他灭自己人威风,而是事实。
他当官数十年,弊病早就看到了。
上下混乱,人人求财,地方豪强割据,有兵权者有异心。
前些日子,听说又反叛了一处,才几千人马。
“不,大汉不会亡,或者说我们能让大汉以另外的方式存留下来。”荀或一些词汇也染上了闻人升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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