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有些不自在，“七弟何时也这般口齿伶俐？待你有了妻子，便知应当时刻沉着冷静，绝不能因任何事失了理智，尤其在战场上。”

　　 胤佑笑着附和，“四哥说的是，不过我是不如四哥沉着，挂念额娘，挂念妻儿有何不对？四嫂挂念四哥，又知四哥挂念四嫂，岂不是好事？”

　　 儿女平安，四福晋又有孕在身，茉雅奇对此很高兴。

　　 听了胤佑的话，也点头同意，“你这个脾气也应改改，挂念妻儿并非羞于启齿的。”

　　 说的四阿哥更脸红了。

　　 此处温情满满，长春宫却是另一种风景。

　　 五阿哥夫妇从长春宫出来，五福晋追着五阿哥走了几步，委屈地红了眼眶，“五爷。”

　　 听到身后的祈求，五阿哥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生硬的表情露出一丝不忍，他走过去，面对妻子委屈的面孔，道：“额娘心情郁郁，作为儿女应当迁就些，额娘并非不明事理，即便说话偶有不妥你也忍耐些，莫要再与额娘顶撞。”

　　 五福晋低下头，握着手，道：“妾身没……”她想说没有顶撞，是额娘误解。

　　 五阿哥并未给她机会说清，“我知你受了些委屈，过些时候便好了。你也不必什么都拿到额娘面前说，让额娘误会。”

　　 五福晋茫然，她说了什么？

　　 五阿哥见她如此，语气又缓了些，道：“我心痛十一弟是我的事，不该拿到额娘面前说，额娘更伤心，她能走出来最好，我心情如何不要紧。你那样说让额娘如何想？让额娘认为亏待了你我，心里更难受？是我欠了额娘，我自幼没承欢额娘膝下，是我的错，十一弟又没了，我受些委屈算什么？这话不应该在额娘面前说。”

　　 五福晋想要解释，她没故意在额娘面前说，她并非为五爷不平，指责额娘，而是想让额娘知道她还有个儿子，还有人关心。

　　 然而五阿哥从来不听她解释，大步走了。

　　 五福晋伤心又委屈。

　　 宜妃听到宫女禀报的，眼眶涌上些泪，“本宫还有个好儿子，只是胤禌那样孝顺，我如何能不痛？本宫不怪胤祺，只是娶妻娶贤，不能让别的女人害的本宫与亲儿离心。”

　　 见旁边无人说话，宜妃握着椅子扶手，道：“本宫知道委屈了胤祺，这不怪他，只怪本宫没本事护着胤禌，他孤零零地走了，本宫如何能不伤心？临走前他皇阿玛不在，亲兄长也不在，他该如何伤心？本宫想想就心痛如绞。”

　　 她一手捂着心口。

　　 宫女扶着她，宽慰道：“五阿哥会明白的，五阿哥最心疼主子了。”

　　 宜妃好受了些，“是啊，他最心疼本宫了，也疼胤禌，他会代胤禌好好孝顺本宫的。”

　　 中秋那夜皇上去了瑾妃那儿，好不容易皇上来了，宜妃迎驾。

　　 康熙见她脸色依旧憔悴，叹道：“为了胤祺，也对自己好点，胤禌也不希望你如此。”

　　 宜妃听到胤禌，神色更伤心了。

　　 中秋团圆，只有她这儿冷清无比，夜里总能听到胤禌的声音，此刻听到皇上的安慰，不觉得暖心，反而更加伤心。

　　 她却不能说出口。

　　 宜妃勉强笑道：“臣妾知道要让胤祺安心，让皇上安心，是臣妾失态了。”

　　 康熙拍拍她的手。

　　 他知道前几日冷落了宜妃，只是……刚失去儿子，他心里也不好受，尤其还是该儿女团圆的时候，见到宜妃便想到胤禌，在别人那儿还能减些痛苦。

　　 宜妃靠在皇帝怀中，幽幽道：“臣妾真羡慕瑾妃，儿女美满，臣妾自问没做错什么，胤禌不该离臣妾和皇上而去，究竟是因为什么？”

　　 宫里的人都失去过儿女，不止她宜妃一个。

　　 偏偏有一个人例外，瑾妃生了两子一女，一个个活的好好的，偏偏她失去了最疼爱的幼子。

　　 她查了，查不出是谁对胤禌动手，太医给的答案让她失望。

　　 她不相信胤禌好好的就没了。

　　 谁值得怀疑？

　　 她不知。

　　 但无疑有一人让她嫉恨，凭什么自己要经历这样的事？凭什么那人的孩子就好好的？

　　 康熙同样失去过很多个孩子。

　　 这是无法避免的，宫里的孩子夭折的多，很难有成年的。

　　 或是人为，或是天意。

　　 就怕帝王心中存疑，天意亦可是人为。

　　 康熙默然半晌，道：“朕愧对胤禌。”

　　 ……

　　 康熙询问过太医，十一阿哥的夭折正常，私下令人去查，查出十一阿哥病前受过一次惊吓。

　　 有关的宫女未吐露任何事，仿佛一切只是巧合，那宫女被杖毙。

　　 茉雅奇看着两岁多的女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偶尔摔着了也不喊疼，爬起来继续跑，倒是宫女太监们吓得不轻。

　　 十一拿着一只竹蜻蜓递给茉雅奇，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茉雅奇抱着她笑容不断。

　　 康熙进了承乾宫，抱起跑过来的女儿，将她举高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茉雅奇看到这一幕，道：“这孩子越来越重了。”

　　 别看是女孩，吃的却不少，加上穿的不少，胖乎乎一团。

　　 康熙道：“无妨，不重。”

　　 对此时的康熙而言自然算不得重。

　　 进了殿中，康熙让十一坐在自己膝上，喂她吃糕点。

　　 十一也抓起一块递给康熙。

　　 康熙咬了一口，笑着，“十一真乖。”

　　 面对儿子格外严厉的康熙对女儿却十分宽容疼宠，十一又常见到康熙，是以性格活泼大胆。

　　 十一坐在康熙膝上，甩着短腿，吃的满嘴点心。

　　 茉雅奇用帕子给十一擦去嘴角的点心屑，有些掉在康熙的龙袍上，康熙也不甚在意。

　　 康熙感慨，“朕的女儿一向身体弱，十一不同，瞧着就健康。”

　　 茉雅奇并未把十一娇养，怕她磕着碰着，而是把她当男孩养，只要性子不娇气，以后锻炼多了，身体也会更好些。

　　 没有什么比一个强健的身体更重要。

　　 康熙也曾说十一不像个女儿，一点没有公主的文静，茉雅奇说这正好，动不动哭哭啼啼才不好。

　　 以致康熙觉得她这个额娘实在不够慈爱。

　　 但照顾孩子又是格外尽心，鲜少假他人之手，康熙又觉得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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