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形态!
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热血?
亦或者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决绝?
还是双脚踏翻尘世浪,一肩担尽古今愁的豁达?
伍北不止一次的心里琢磨过,直到今天老爷子的突然出现,刹那间满足了他对霸道这个词汇所有的幻想!
真正的霸道没有震天动地的嘶吼,也不是凶神恶煞的彪悍,而是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轻狂。
即便你位高权重,可我仍旧不予正视!
布衣王者!
再次见到伍世豪,伍北的脑海中不由划过这四个字。
随着他转头看向高宏宇同行的几个中年男人,对方互相对望几眼,随即都不自然干咳几声,同时缓缓弯曲膝盖。
“人在外,该坏时坏,该善则善;遇佛上香,遇贼掏枪,谁欺负你就怼回去,人敬你一尺,你还人一丈,这是规矩!不想守规矩的人要么有魄力承受,要么有能力重新制定!”
伍世豪淡淡点头,声音不大的开腔。
黑色的镜片隐藏了他目中的凶光,同样也掩盖了他此时的杀机。
这句话他并没有点名对谁说,但伍北心里清楚,就是在告诫自己。
“老伍,他的死..”
高宏宇咬着嘴皮沉声开口。
“死者已矣,生者如斯!”
伍世豪不客气的打断,再次转身看向牛哥的遗像。
这一刻,整个灵堂里如同死寂。
除去老爷子和闫明之外,所有人全是呈跪姿面冲牛哥棺材的方向,画面诡异却又解气。
谁能想到一个平淡无奇摆地摊的大老粗死后竟会让崇市小一半的所谓高层人物集体叩首哀悼,谁有能想到一年多前垂垂暮年的伍世豪竟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回归。
可在伍北的记忆中,哪怕全盛时期的伍世豪也只是个买卖干的还算凑合的商人,别说大耳雷子教训高宏宇这个级别的存在,就算是面对寻常的巡捕、职员也总是笑脸相迎。
难道说他看到的“全盛”只是老爹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高宏宇等人又不是傻子,没点缘由,他们怎么可能会对一个糟老头子战战兢兢。
“闫哥..”
伍世豪冷不丁转身看向闫明。
“伍兄客气,按照岁数您比我年长一些..”
向来对谁都好像漫不经心的闫明没来由的紧张起来,赶忙挤出一抹讪笑,后背也下意识的迅速佝偻几分。
“你是小伍的义父,咱们平辈交往,况且这段时间你没少帮衬说教这个臭小子,这声哥受得起。”
伍世豪摆摆手,从口袋摸出一个不点大的木质小盒双手承上:“听说省组织的聂老喜好钻石收藏,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粉钻,大概有个十几克拉,宝器增名仕,在我手里属实暴殄天物。”
“这..”
“呼!”
闫明和伍北同时倒抽一口气,前者是诧异,而后者直接是震惊。
伍北虽然不涉猎这类名贵物件,但也知道粉钻很是稀有,十多克拉的存在,不说稀世珍宝,怎么也值个天文数字。
“太贵重了,闫某受不起啊。”
短暂愕然后,闫明果断拒绝。
“物件是死的,人情是活的,能用死物件增添活人情,不贵不贵!”
伍世豪不由分说的将小木盒塞到对方的怀中,随即又看向伍北若有所无的出声:“一日为父,终生守孝!父可不慈,子勿怪!”
“我记住了!”
虽然没弄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伍北仍旧心悦诚服的应声。
“都不易,且行且珍惜!忙的话,你们就先忙去吧!”
伍世豪表情缓和一下,冲着高宏宇等人慢慢开口。
“那..节哀顺变伍哥。”
高宏宇如蒙大赦一般爬了起来,速度那叫一个迅雷不及掩耳。
从老伍到伍哥,一字之差,却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伍世豪鼻音很轻的“嗯”了一声,谈不上蔑视,但绝对没多少尊重。
“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联系我。”
高宏宇自讨没趣的再次补充一句。
“缺祭拜用的三牲五果,你是知道的!”
伍世豪慢慢悠悠的念叨。
高宏宇打了个冷颤,强颜欢笑的缩了缩脑袋,迅速招呼其他人离场。
“别让我登门拜访,你是了解我性格的!”
在那群人即将离开灵堂时候,伍世豪猛不丁又说一句。
轻描淡写的打发走高宏宇一伙,伍世豪缓缓蹲在烧纸钱的火盆旁边,抓起几个纸叠的金元宝丢进去,低声呢喃:“早就说过让你们出国生活,你非要替我照看小伍,现在好了,你算彻底轻松了,哥又欠你一轮,这辈子也还不上了。”
话没说完,两行浊泪透过黑色墨镜片慢慢滚落。
从伍北的角度只能看到老爷子的侧脸,但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不舍和遗憾。
强忍着喊爸的冲动,伍北再次递过去一沓纸钱给了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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