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三省丢了，一腔热血付之东流的老爷子也没了，王家也成了小鬼子的眼中钉，关外之地肯定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在匆匆安葬了老爷子后，王秀军的老爹和伯父他们哥儿三跟奶奶一合计，就变卖了剩下的房屋田产，至于卖不掉的那些干脆直接分给了家里比较亲近的几户长工，把老爷子的坟茔也托付给了他们照应之后就连夜带着家人逃回了关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火席卷了华夏大地，王家跟关外的很多故交亲友都断了联系，有的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联系，有的则是在战火中没了，一直到了建国以后好几年，心心惦记着王老爷子坟茔的王秀军老爹和奶奶通过多方打听，才好不容易又重新和关外的几家亲朋故交取得了联系，只不过那会儿王家全家人的重心全都放在了王家第三代唯一的一根独苗当时还是病秧子的王秀军身上，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也就一直只是和那边儿保持着偶尔的书信往来而没能成行到关外一趟。

　　 这次也是在电话里知道了王秀军要到冰城，王秀军的老爹才想起这事儿来，于是顺口给王秀军提了一句，如果有空的话就去看看故人，真要是没时间见不了的话也不强求，当然了，王秀军也知道，其实见这些所谓的亲朋故交还是其次的，老爹的主要心思还是想让自己去老爷子的坟茔祭拜一下，这事儿打王秀军小的时候就听老爹和奶奶念叨过，只不过估计老爹同时也在担心爷爷的身份问题，万一这事儿被有心人给注意到了，到时候把家里那赤农的成分给弄成大地主了搞不好就会是个大麻烦，所以才没有在电话里面明说。

　　 王秀军一开始也没觉得自己真的能有时间，只是记了个地址就随手揣兜里了，毕竟这次学习是集体性质的，管理方面多半会很严格，再说了，大家都在那热情高涨的学，就自己请假乱跑，还不一定能不能请的下假来，总不能私自翘课吧，这又不是在厂子里面摸鱼划水也没人管，万一要是给抓了典型影响可就太不好了，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然而来到了冰城老老实实的跟着大家一起上了几天课后王秀军才发现，是自己给想岔了，教学内容啥的先放一边儿不谈，就这个管理方面，也不说是多松懈吧，那简直就跟没有管理一样，真就是一切靠自觉了，虽然有着不准旷课的硬性规定，但是请假什么的却是极为简单，都不用去想借口，只要给临时领队说一声有事儿，然后告知一下准备去哪儿以及请几天假就给批条子放行了。

　　 面对这种无限宽松的放养式管理，拢共一百二十三个的学员，短短两天的时间就少了三十多个，都是请假出去了的，有自己去图书馆儿泡着的，有去探亲访友的，有外出游玩的，离谱点儿的还有请了假不上课然后在校园里面转悠着找女同学谈情说爱的，别挂能不能成吧，反正这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都不放过，积极解决个人问题的决心与努力连自诩为海王的王秀军见了都觉得佩服不已。

　　 没办法，领队也很为难啊，这次跟着参加集体学习的，大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还又基本上都是各个行业岗位里的精英骨干，这些精英骨干有的是通过比拼挑选尖中拔尖选出来的，有的是有后台门路通过特殊渠道给推荐的，嗯，还有一小撮儿是关系后台特别硬给硬塞进来的，反正在这一群人里，如果抛开跟王伯伯的关系不谈，就王秀军那小科长的身份以及前几次特殊任务的立功表现全加一块儿也就勉强能占个中不溜儿，可以说除了颜值和实际年龄最小以外，根本就是毫无任何出众之处。

　　 众所周知，年轻人嘛，正是锋芒毕露的时候，骨子里的傲气肯定是有的，更不要说又都是本身就很有本事或者有门路关系的了，一个行政级别不过十七级的临时领队哪怕狠下心来又能管的了谁，真要是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个心眼儿小的被记恨上了怎么办，还不如管的宽松一些，人家也是要追求进步的。

　　 临时领队管不了，学校方面就更不愿意多管了，说不定还乐于见到有学员请假呢，因为只要有学员请了假，学校就不用给那个学员提供口粮了，如果这个学员请了假人仍想回到学校里吃饭，那么吃饭的时候就必须得按着实际花费去交钱和全国粮票才行了。

　　 这样上面调拨的粮食就能节省下来，一个学员一天的粮食配额是一斤二两，比在校学生还多了二两，请假的学员越多，‘节省’的粮食就越多，而学校方面肯定是更愿意尽量能‘节省’下来一些粮食用于补贴给自己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了，王秀军有时候都在恶意的揣摩，学校之所以会有那个不准旷课而且请假必须满足一天以上的奇葩规定，说不定就为了撵着那些在教室里待不住的学员尽可能的请假以便于更多的‘节省’口粮。

　　 当然了，不可否认请假的人员里面偷奸耍滑的大概也有，但绝对是极少数的，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水平有一定的自信，知道这里的集体课程教授的只是基础内容，觉得一起跟着上完全是浪费时间的那种，毕竟在这个以能背的下原版的俄文诗歌，看得懂原版的俄文电影书籍为荣的年代里，年轻人里面俄语的普及率其实还是相当高的。

　　 这么说吧，基本上只要上过高中的都能随口拽上几句俄文，以高中学到的俄语知识内容直接拿来跟毛子对骂可能有一些困难，但是简单对话还是不成问题的，也就是王秀军岁数太小了点儿，上高中的那会儿身子骨太弱了三天两头的请假没上完高中就肄业了，又赶上了特殊原因学校里把俄语课给缩减了，要不然多多少少也能有那么一点儿基础。

　　 眼看着大礼堂变得越来越空旷，身边剩下的也都是些没什么俄语基础或者是基础比较差的学员了，对自己俄语水平还挺自信的王秀军再也坐不住了，也去找到了临时领队请了几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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