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恨水没有让司机接送。
一来认为这是私事,不能公车私用。
二来他对司机并不信任。
三来敬婷姗家所在的溪口村就在城郊,如果不打的,步行也就三四十分钟。
李恨水是步行去的。
初来乍到,戴上墨镜,换上休闲装,没几个人认识他。
步行前往,边走边看,更能体验民情。
这是周六傍晚,街上车水马龙。
三轮车横冲直撞,乱停乱放。
三轮车载客,在很多县城都是老大难问题。
李恨水在云河县、海河县工作期间,也曾直面这一难题。
三轮车夫几乎都是弱势群体,他们的收入可能就是一家人主要收入来源。
如果禁止三轮车载客,很多家庭受到影响。
但如果不禁止,违章违规现象又屡禁不止。
还有路边小摊小贩,也是如此。
不过,对于小摊小贩随意摆摊设点问题的解决难度,相对要小些。
可以设置小摊小贩一条街,或者集中在商场一侧,既能解决小摊小贩违章问题,又能吸引人气,与商场、商铺相得益彰。
城市管理充分考验执政者的制度思维、系统思维和执政智慧,是一门大学问。
李恨水再次来到敬婷姗家所在的村庄。
这个村庄,一半区域已经拆迁。
还有一半区域,大多数都是门窗紧锁。
现在的农村,留守的大都是老弱病残。青壮年大都进城打工或定居。
敬婷姗一家人喜出望外,县委书记既是领导,又是恩人。
敬婷姗妈妈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
她的哥哥敬江明,二十八岁,看起来忠厚老实,长得还算帅气,就是皮肤黑了点。
敬婷姗爸爸老敬拉着李恨水的手,一个劲道谢。
老敬还有一个朴素的想法,就是希望女儿和李恨水在一起。
如果换成别人,他哪愿意女儿喜欢上一个离异的男人?
但李恨水非常优秀,而女儿太卑微,他倒是担心女儿配不上李恨水。
有同样想法的不只是老敬,敬婷姗全家人其实都有这种想法。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这也无可厚非。
饭后,李恨水和敬江明拉家常。
“江明,寿口煤矿死亡十多人,你是目击者吗?”
“是的,我是井下技术人员,死亡的基本上都是外地矿工,有的和我还很熟悉,我们还是好友呢。
寿口煤矿井下矿工,绝大多数都是外地人,除了少数技术人员。
一旦发生矿难,外地矿工出事,容易封锁消息,只要赔偿到位,一切好商量,毕竟,人都死了。遇难者家属也就希望多赔几个钱。
相比之下,如果是本地矿工,会闹事,会上访。”
李恨水点点头,问:“江明,那些遇难矿工的家庭住址、个人信息,你知道吗?”
敬江明说:“大部分知道,外地矿工有个特点,一般都是亲朋好友或者老乡介绍过来的。
遇难矿工老家主要集中在两个地方。其他不熟悉的矿工,我也能打听得到。”
李恨水说:“关于你工作的事,我会给矿上打电话。既然你没有错,矿上就没理由开除你。
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将这次矿难遇难矿工的个人信息、家庭住址等情况摸清楚。
记住,注意保密。还有,以后要谨言慎行。
你举报煤矿隐瞒矿难死亡人数,出发点是好的,但方式有待商榷。”
李恨水点到为止,说得也很委婉。
很多时候,以个人之力很难改变大局。
就像敬江明,虽然在网上陈述了一个事实,但却因此而被抓。
如果不是有幸遇到李恨水,他就很有可能坐牢,罪名就是寻衅滋事罪。
李恨水让敬江明暗中调查死难矿工信息,就是要掌握这起性质恶劣的瞒报事件。
当然,掌握证据是一回事,什么时候公开、以什么形式公开,是另一回事。
瞒报事件的始作俑者是县长周天军,如果掌握第一手证据,就像抓住了周天军的小辫子。
因为一旦公开瞒报事件,周天军等一干人铁定倒霉。
周天军能不能保住县长位子,都是一个问题。
李恨水和敬江明谈话时,敬婷姗静静地坐在一边,双手托腮,听得很虔诚。
眼神中,她对李恨水满是崇拜和欣赏。
李恨水开始说些轻松的话题:“江明,你平安出来后,未婚妻没再说悔婚的事吧?”
敬江明哭丧着脸:“之前是直接说悔婚,现在变相悔婚。
以前说好彩礼是十万元,现在不但彩礼上涨到二十万,还要我在城里买套房子。
这样算下来,总共需要一百万左右。以我的家庭,出彩礼钱问题不大,但哪有钱买房子?”
敬婷姗插话道:“我哥一根筋,非要和这个姑娘订婚。两个人都没见过几次面。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人很本分,很勤劳,就是长相差了点。她单恋我哥,我哥订婚后,她哭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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