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灵神坐在夜雨海边观满天繁星,静谧而闲适,看起来不像是即将大限的模样,依旧很年轻,只是青丝变白发,数十万年光阴匆匆而去。
“拜见大帝。”
玉灵神起身相迎,作揖行礼。
张若尘制止了她:“什么大帝,我们是盟友,是朋友,怎么寿元流失得如此严重,要不要我替你续命?”
“不必了!轮回已经建立,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新生再修。”玉灵神淡然说道。
张若尘曾经其实是决定了要和夜叉族联姻,从而与百族王城这一方势力深度绑定,但世事变化无常。
他与玉灵神,终究只是相互的过客。
就像今日,他依旧只是一个过客。
这半日,张若尘和玉灵神坐在夜雨海边,聊起过往,时时伴随欢笑。
“帝尘,我大限到了!”
玉灵神突然不再言语,神色肃然。
张若尘起身,拱手拜别:“韩姑娘,此生之缘,若尘会永远记住的。”
椅子上,玉灵神再也没有醒来。
……
离开百族王城,张若尘横渡无定神海。
剑界和冥国,不在归墟了,已迁移去天神道。
不过星桓天依旧还坐落在海上,位于人间道的那一边。
白卿儿就在星桓天。
但张若尘暂时没有惊动她,而是降临到星桓天的一个凡人国度,想要先见一见另外两人。
正是盛夏时节,烈日毒辣,烤得地上的石头都要熔化一般。
河边柳树无精打采的,耸搭着脑袋。
河边,一艘船上,有炊烟升起。
年轻的妇人腰缠花布围裙,正在做午饭,煎刚捕捉的鱼。
香气蔓延进山林中。
张若尘坐在远处的石头上,静静看着,自语道:“虽然大量劫化解了,但宇宙依旧有不少地方的时间依旧流速紊乱,并未完全回归正轨。黄泉星河只过去了十年,但星桓天却已经过去二十多年。”
“阿采,我回来了!”
一位身体壮硕的年轻樵夫,穿麻布短衣,砍柴归来,登船吃午饭。
“今天砍了两百斤上等柴火,下午我就担去镇上卖掉,给你买身新衣服。”
“别,钱得省着花,将来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什么意思?”
一阵磨鬓耳语!
“什么,我要做父亲了,哈哈,阿采,我要真的要做父亲了……”
……
张若尘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为他们感到高兴,没有去打扰这独属于他们的开心时刻,径直走进林中。
始祖大战,星桓天遭受波及,界体被余波光束穿透。
张若尘来到神女城,看到的是一片破败废墟,空间中,尚有始祖毁灭力量残留。
在神女城遗址的不远处,新建起一座城池。
“哗!”
白卿儿飞出城池,落到张若尘身旁,也看向前方灰蒙蒙的废墟:“是慕容主宰当年遭受围攻拼死反扑造成的,很多神灵陨落,魂飞魄散,活下来的十不存一。”
“不在家待着,却回星桓天做界尊?”张若尘道。
白卿儿道:“家?我哪里还有家?”
张若尘能够理解白卿儿的心情,知道她一生悲苦,从小就生长在被父亲遗弃的环境中。而母亲,则被天下修士嘲讽和非议。
后来,母亲死了,师尊变成了尸魇,父亲也转世轮回而去。
虽嫁给了张若尘,但没有诞下子嗣,不像木灵希和洛姬她们,尚有子女可以寄托。
家和家人……
对她来说太虚无缥缈。
张若尘以打趣的语气,冲淡沉肃气氛:“你有妹妹了!没骗你,刚怀上的。”
白卿儿顿时眉头大蹙:“你去见过他们了?”
那河边的渔樵夫妇,正是荒天和渔谣的转世身。
张若尘点头:“真羡慕他们,可以活得那么简单,可以那么轻易的得到幸福和欢乐,不用再理会任何纷争,与天下大事的烦恼。”
“人都会有烦恼的!大有大烦恼,小有小烦恼。天下兴亡是,柴米油盐也是。”
白卿儿向那座新建的神女城走去。
“你要不也怀一个?”
张若尘不疾不徐跟上。
白卿儿没有回应。
在神女城中的诸神祠堂内,张若尘为死去的神灵,上了一炷香。
祠堂中的灵位极多,一排叠起一排。
烛火摇曳。
张若尘看到了渔白薇、渔谣、荒天,甚至尸魇的灵位,最后,在冥花坊主“语千丞”的灵位前停下,单独上了一炷香。
也将灵位上“冥花坊主语千丞”,改为“天道大帝弟子语千丞”。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师尊,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一直在奔波,何曾停下来关怀和教导他们?
修为强大,并不意味着任何事都能做好。
“轰!”
炎炎夏日,一声惊雷。
“哒!哒!哒……”
祠堂的瓦片,被雨滴砸得像是要碎开。
夏日的雨,雨滴大如豆,携带空气中的温热,来得极迅,很快就化为瓢泼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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