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香珠下意识的伸手一撑,稳住了自己。但怀里的那包桂花却没有那么幸运了,从虞香珠手中跌出,洒了一地。
“姑娘,真是抱歉,是我吓到你了吗?”那人缩回手去,一脸的歉然。他蹲下身子,要帮虞香珠拾桂花。
“不必不必,我自己来便可。”虞香珠忙道。
她下意识地朝柜台看去,阿爹并不在柜台后面。
“哦,虞店家去替我取香料了。”那人笑着和虞香珠解释,却是又道,“姑娘应是虞店家的独女虞姑娘罢?”
虞香珠疑惑地看着那人。
那人年纪和钟源差不多,身量和钟源也差不多,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细白皮肤,头发梳得很光滑,没留鬓角。他发髻上的头冠,竟是玉做的。身上穿的衣衫款式是离州城时下最流行的蓝地圆领衫,胸中间用白色线绣着宝相团花。总体来说,此人猛地看去,文质彬彬,十分儒雅,像是饱读诗书的文士。
“我是。”她疑惑道,“你是……”
“城西高家香料铺子,便是我祖父开的。”那人笑道,“我在家中行三,别人都唤我高三郎。”
高家香料铺子!那高家做香料铺子可比外祖父做得要早。又因高家有众多儿郎,是以高家香料铺子可比他们虞家香料铺子要大多了,业务也多得多。
不过他们虞家与高家素来没有交集,这高三郎来此作甚?
却是在此时,虞大郎捧着好几个银叶罐走出来,看到虞香珠:“香珠儿,你回来了?”
沈嘉盛也从外面进来:“表妹这是怎么了?”他手上提着踏春用的篮子。
“阿爹,这是怎么回事?”高家竟然会到她们虞家来买香料?
“不瞒虞姑娘,我们高家有几种寻常的香料告急,这才不得腆着脸来贵家相买。当然,我们不仅仅只是向贵家相买,别的香料铺子亦都去了。若虞姑娘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高三郎连忙解释说。
这倒不存在信不信的。普通的香料随处可寻,她特制的香料别人也模仿不出来。虞香珠笑道:“高家品性高洁,我自然是信的。”
“想不到这姑娘这般会给人戴高帽子。”陆怀享和陆怀熙走到虞家香料铺子前,听到高三郎和虞香珠的对话,当即又和陆怀熙咬耳朵。
陆怀熙的目光落在虞香珠身上。姑娘头上、身上也落了些桂花,她就坐在门槛上,却丝毫没有一丁点狼狈的感觉。
她夸高家品性高洁,是先给高家下定义。若是高家果真品性高洁,那么高三郎听着自然是很受用;但倘若高家表面高洁,实则上卑鄙无耻,那她也算是拐着弯将人给骂了。
高三郎微微笑着:“虞姑娘信任我们,可真是我们的荣幸。”
虞香珠道:“我们是同行,理应守望相助才是。”咳,若是涉及到确切的利益,那再另说。
虞大郎说:“贤侄,你且看看,这些香料可是符合你的要求?”
高三郎自去验货,虞香珠蹲下来,将散落的桂花拢在一起,正要叫表哥另外取个簸箕来装,忽地见一块洁白的帕子出现在她眼前。
“若是姑娘不嫌弃,便将就用我这块帕子。”
一道似曾相识的男声说。
虞香珠抬头,看到一张似乎有些眼熟的脸庞。
是个年轻男子,似乎来过店里。
“谢谢,不用了。”虞香珠礼貌地拒绝,喊沈嘉盛,“表哥,劳驾帮我拿簸箕来。”
沈嘉盛赶紧跨过门槛,去寻簸箕。
这时高三郎已经验视过香料,会了帐。在等待虞大郎用麻绳帮他捆绑银叶罐之时,也看着虞香珠拾桂花。
他的目光似乎带了些别样的意味,不过虞香珠忙着拾桂花,虞大郎忙着绑银叶罐,无人注意到他。
陆怀熙将帕子收起来,若无其事的放回袖袋中。方才他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见虞香珠在很珍惜的将桂花拢起来,就将自己的帕子给掏了出去。
正想着,虞香珠抬头看他:“抱歉,客官可是来买香料的?快快往里请。”
她的目光很真诚,很热情——但陆怀熙想,她定然不记得他刚在她家买过香料,还因为囊中羞涩而觉得羞耻。
陆怀熙小心翼翼跨过门槛进去,和虞大郎说:“我想买一些你们家最好最上乘的香品。”
虞大郎已经将银叶罐都捆好了,递给高三郎:“下次贤侄只管再来便是。”
高三郎也不多逗留,含笑应道:“好。晚辈便先告辞了。”
他走过虞香珠面前时,礼貌地朝虞香珠点点头。
高家人在明面上的礼仪,的确叫人挑不出毛病。虞香珠没去过高家香料铺子,阿爹虞大郎是去过的,只道高家香料铺子井然有序,客似云来。
高三郎的祖父是个很严厉的人,才将四个儿子和十多个孙子管束得不争不抢。
虞大郎看着陆怀熙,笑道:“客官定然很少买香料吧。”
陆怀熙坦然道:“我的确很少接触香料,这次来买香品,也是奉母命,还请店家多多推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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