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陆怀铭到罗氏的房中时,发觉自家阿娘脸上如沐春风,浮着他从来不曾见过的笑意。
罗氏看到儿子,笑吟吟道:“我儿来了。我儿运道可真是好。”
一听这话,便知道事情不仅有眉目,而且出乎预料的好。
陆怀铭乖巧地坐在阿娘下首:“还得是阿娘决断,孩儿才有如此运道。”
罗氏笑着,从桌上的一沓信纸里抽出一张,递给陆怀铭:“快来看看你未来的妻子,是如何的身份。”
怪不得阿娘有如此好心情,原来她的手帕交如此好本事,短短几日功夫,八字已经有了一撇。
陆怀铭赶紧低头去看信。
信是用楷书写的,字迹端正,明明白白地写着,她家夫君有一位外甥女,正是二八年华,其父是皇亲宗室,高祖母是大周长公主,虽然到了她父亲这一代,已经没有爵位继承了,但圣上念旧,在这外甥女八岁时便册封为县主,食邑百户。
看到这里,陆怀铭已经喜上眉梢。
县主!那是可以直接能觐见圣上的身份!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皇室宗亲!若是他与这位县主成亲,这陆家家主之位还不是唾手可得?
可他们陆家如今的境况,那位县主能看得上他?
陆怀铭竟有些不自信起来,不由得问阿娘:“莫非这县主容貌……”
罗氏摇头:“信中没说,不过我这手帕交说了,县主不日便要动身,亲自到离州来。”
县主竟然要亲自前来?陆怀铭是又喜又忧愁。他自认生得不错,身份也过得去,可糟的是陆家如今的确不似以前那般……
说到底,他虽是陆家家主之子,但囊中羞涩啊……这浑身上下,拢共也没有十个铜板。
罗氏仿佛是窥到了他心中所想,朝海妈妈看了一眼。海妈妈立即到门口守着。
“我儿不用担忧。阿娘当年的陪嫁可是不少,这些年阿娘整日在后宅绣花,那些绣品放在海妈妈名下,也卖了不少钱。这些钱,虽不是极多,但若是要娶县主,还是够的。”
陆怀铭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忽然想起那晚海妈妈抱着个包袱出去的情形。
阿娘这是在利用海妈妈,钻陆家的空子啊!陆家家规早就规定,陆家人所有的收入必须要上交公中,不得有所隐瞒……
“铭儿?”罗氏笑眯眯的看着陆怀铭。
陆怀铭回过神来:阿娘,阿娘做得对!若不是阿娘留了一手,他若是要求族中出钱帮他娶县主,恐怕今天的那一百一十九个人立即跳出来反对!
他笑道:“不知姨母可有在信中细说,县主都有什么爱好?”
罗氏摇头:“倒是没说,不过她说了,县主性情柔和,最是和善。”
性情柔和的女子最容易控制。
陆怀铭也温和地笑起来:“鼎宗之女,素养自是好的。”
陆怀铭刚走出阿娘的房子,在巷口处竟遇上自家爹陆承厚。
陆承厚皱眉看他:“你来这里作甚?”
“孩儿来探望阿娘。”陆怀铭说。
“后宅之地,少来。”陆承厚教训儿子,“得空不如多和承杰叔他们多说说话。”
陆怀铭张了张嘴:“阿爹,您此前不是说要替儿张罗亲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净想着儿女情长!”陆承厚训斥道,“是你阿娘撺掇的吧?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如今正是最要紧的时候,若是你成了家主,这好人家的姑娘还不是争着要嫁给你?”
陆怀铭心中不服气,阿爹当年之所以能击败一干兄弟登上家主之位,凭借的还不是外祖家的财力?如今过了河,那桥也拆得七零八落了。
陆承厚训斥完,看都没看陆怀铭的脸色,径直走进罗氏屋中:“不是告诉过你了,怀铭的婚事我自会留意,用不着你插手。”
罗氏没出声。陆承厚又道:“前些日子不是叫你帮我做春衫,做好了吗?天气热了,我要穿。”
罗氏看着他说:“还没有做好呢,还差一个袖子。”
陆承厚皱眉:“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这手脚不如以前麻利了。以前我记得你刚嫁过来时,不过三两日便可缝制好一件衣袍。”
罗氏脸上浮起似笑非笑的神情来:“夫君的记性可真好,这不,妾身嫁过来都有二十二年了,自是年纪不小了。”
陆承厚可没空和妻子绕口令:“快些缝好,这天气都热了,我可没空等你。”
他说罢也不等妻子应声,便又走了出去。
罗氏估摸着他应是走远了,才懒洋洋道:“海妈妈,你得空就缝一缝他那件春衫罢。”
“是。”
陆承厚大约不知道,他这近几年的衣衫,其实都是海妈妈缝制的。他的妻子罗氏,女红是越发的精湛,自然是抓紧来做绣活挣钱,哪里顾得上他那几件衣衫。
就在陆家正如火如荼地争夺家主之位时,虞香珠这日被爹娘赶出门去逛大街。
天气已经暖和了,虞香珠还天天窝在铺子里,不是研制香料,便是教钟源辨香。钟源来学辨香,姚三娘不好说女儿,正巧这日钟源没来,姚三娘便和丈夫联合起来,将女儿给赶出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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