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厚吐了这么可怖的血沫,一双眼失望地看了一眼陆怀铭,而后直挺挺的又倒了下去。
“阿爹,阿爹!”陆怀铭吓得猛地摇晃自家阿爹的身子。
罗氏早就在一旁彷徨的抹起了眼泪:“这,这可如何是好?这一直都好好的,诶,海妈妈,赶紧叫人去请医工啊!”
陆怀铭忽然灵光一闪,大胆推测:“阿娘,这养疗香从何处买来的?”
“从何处买来,哦,是从离州城里喜鹊街上的虞家香料铺子里买的!那付医工说这养疗香用着极好,我们才从虞家买的,哦,那虞店家也没让我们去取货,还亲自送到牌坊外……怎么?是这养疗香有问题?应该没事罢,我和海妈妈整日闻着,只觉神清气爽。”做活也不大累呢。
“果不其然。”陆怀铭冷笑,“阿娘不省得,这香可是怀熙的相好做的。那商户女,指不定在这养疗香里加了什么东西,要来害阿爹。”
“怀熙的相好?商户女?”罗氏糊里糊涂的重复着儿子的话。
陆怀铭越说,是越笃定自己的猜测:“没错,就是这样。我原本只防着陆怀意,但没想到连怀熙也要防。越是看起来无害的人,心越是狠辣。”
罗氏终于听明白了:“你是说,怀熙要害你阿爹?”
“没错。”陆怀铭恨恨道,“那卖香料的商户女,是怀熙的相好。”
“啊?”罗氏惊愕的张大嘴巴,不由自主的看向海妈妈。她还没见过虞香珠,海妈妈见过。
海妈妈也有些糊涂:“那店家姑娘倒是长得不错,嘴巴很甜……”除此之外,好像就没有什么了。
罗氏试图解释:“怀铭,你是不是弄错了,怀熙若是早有相好,他为何还不定亲?”
陆怀铭摇头:“阿娘你不省得,怀熙与这商户女联手,干了一件大事!那商户女厉害着呢,她留在外面,能帮怀熙干不少事情。”
罗氏瞪大了眼睛,听着儿子将猪场偷猪卖的事情说了一遍。
前些日子她是听说猪场的陆山野病退了,但她真以为只是病退了,没有想到里面的弯弯道道。
所以怀熙如今,成了陆家的功臣?
这样的形势,对自家儿子是有点不利。
“可这也不能证明,这养疗香就有问题啊。”罗氏说。怀熙那孩子,看起来不像是害人的。
陆怀铭像是下定了决心:“阿娘既然还不相信,那我便将这养疗香拿去给别人鉴别,看看里面可是暗藏玄机。”
“好吧。”罗氏终于松口。罢了,儿子的前途更重要。
“海妈妈,赶紧去请医工。”儿子要顾,这死又死不了的丈夫也要顾。罗氏的好心情顿时都没有了。
海妈妈有些迟疑:“太太,请哪一家医馆的医工?”这付医工定然是个有问题的,自然不能请了。
“除了付家,哪一家都可以。”罗氏说。
海妈妈自去请医工,陆怀铭和阿娘守着阿爹,心中也是有些颤栗的。若是阿爹在这个当口死了,他与县主的婚事便悬了。
幸好阿爹在吐过血之后,气息倒还算平稳,不像要濒死。陆怀铭便起了立即要将养疗香拿去鉴别的念头,但又恐阿娘责怪自己,这才将心中的那份蠢蠢欲动给按下。
罗氏看着丈夫有些白白胖胖的脸庞,心中还是有些存疑的,怀熙果真要害丈夫?
母子俩一时无话,只静静的守着陆承厚。
陆承厚当然不是熏养疗香吐的血,而是被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给气的。好她个罗氏,替儿子谋划婚事自不说了,平日里她便抠抠搜搜的,不舍得花钱在自己身上也就罢了,竟然还藏有不少的私房!
还有他那好大儿,他不就是一日熏一缗钱的香,他的好大儿却想着将养疗香给断了!
他那个生气啊,家中无贤妻,儿子还是个不孝的!他气得当即吐了血!
吐了血之后,他当真是昏迷了,但很快又醒了。
他正装晕,便听得儿子一番狠辣的推测。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起身辩驳儿子,他是被气的,而不是熏养疗香熏的。
但听到最后,他默默的同意了儿子的做法。
当初他做这家主,便是顾虑太重,心肠也太软,明明省得许多事情不对劲,但看着都是同胞兄弟的份上,他终是默默的自己抗下了。
但这样的自己换来了什么?他人还没走,茶便已经凉了。
如今儿子比他心狠,似乎,也是必要的。上位者,必然是踩着别人的尸体,才能将位置坐稳,而后大刀阔斧的改革。
陆家已然风雨飘摇,倘若下一任家主没有杀伐决断的手段,陆家危矣。
陆承厚默默的又开始装晕。
只是当海妈妈匆匆将医工请回来,医工刚判定他的身体无碍,儿子便抱起装着养疗香的香罐匆匆离去,他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浮起一阵悲哀。
……
陆山风终是同意了陆怀铭的请求,决定明日多杀两头猪来给陆家的两百壮丁接风洗尘。
县主的庚帖取回来,陆家很快应有喜事。陆家账上空空,但陆家更需要迎进一位身份尊贵的新妇来重振陆家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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