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常公子,与虞香珠比试失败之后,看着自己手中的香扇须臾,冷笑一声:“不过是凭借着一点祖传的技艺便班门弄斧的女子,竟说我的香扇不好。嗤,我这把香扇,不省得涂了多少龙脑、沉香等名贵香料,乃是这离州城里独一无二的,岂是她那等粗鄙之人识得的。”
他抬头看看,只见茶馆的主人正忐忑地看着他。
常公子斗点茶,素来是只愿意输给想输之人,想赢的,从来没有输过。
今儿这回,是阴沟里……不,是大意失荆州了。
常公子明面上当然不会责怪茶馆的主人,只摇着扇子笑道:“这桂春茶甚好。”
说完便走了。
不过寥寥几字,茶馆主人便明白了,桂春茶虽好,但是不能出现在他的茶馆里。
诶!只可惜了那虞姑娘精心窖的桂春茶!
这桂春茶不贵,香气又好,噱头又足,若是放在茶馆里,不省得卖得多火爆!
常公子摇着香扇走出茶馆去,他的随身小厮常四和常五一个忙着打伞,一个忙着去搬马凳。
常四扶着常公子上了车,常五低眉顺眼的问:“公子可是家去?”
虽摇着香扇,常公子心烦气躁:“不回。到高家香料铺子去,我倒是要问一问高七郎,这香扇的味道究竟是如何的霸道了。”
明面上虽是对虞香珠的话不以为然,到底是往心里去了。
公子身上所用的香囊、家中所熏的香品,和手中的香扇,皆是出自高家香料铺子。
算起来常家和高家,在祖父这一辈便颇有渊源。
常家祖父和高家祖父,年轻时一起结伴出去闯荡,虽不过两年的时光便回来了,但很快二人发奋图强,一个开了间杂货铺子,历经数十年的苦心经营,变成了大商行;而高家祖父则开了间小小的香料铺子,亦在数十年的经营后,变成了离州城里最大的香料铺子。
常家祖父早两年与世长辞,而高家祖父已过七十高龄,却还健在。
常家的子孙和高家的子孙,因着祖辈的情谊,高家的香料皆是从常家的商行拿,而常家也经常去帮衬高家的生意。
常公子手中的这把香扇,便是高七郎强力推荐的。
在和虞香珠比试点茶前,他这把涂了名贵香料的扇子不省得惹来多少人艳羡的目光。
今日偏生被一个女子给看扁了。
常公子是越想越气。
因而下车进高家香料铺子时,不禁也带了些气。
“高七郎,高七郎。”
常公子叫高七郎。
迎上来的却是高三郎:“福贤弟,七郎他如今不得闲。”
原来常公子名唤轶福,是常家的长房长子,也是长房的独子。比起高家的儿孙满堂,常家子孙不多,常公子的父亲有兄弟二人,到了常公子这一辈,便只有他与堂弟常轶群。
高三郎比常轶福要年长两岁,高七郎则比常轶福小两岁。
常轶福立即听明白了高三郎口中所说的七郎不得闲是怎么回事。
“啧。七郎艳福不浅。”他方才的那点气消散了,脸上带着坏笑,在高三郎耳边咬耳朵,“这次是哪家的太太?生得如何?”
高三郎瞄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大堂,笑着将常轶福引到一旁:“待会福贤弟亲自去问七郎不就行了?”
常轶福和七郎之间的龌蹉事,高三郎是不屑得掺和的。
可祖父对七郎的荒唐事是睁只眼闭只眼,他作为一个迟早要上门做赘婿的人,是无法置喙的。
常轶福呵呵笑,想起前几回高七郎给他引荐的那几个太太。
滋味的确很美妙。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常轶福觉得此话甚对。
闲着也是闲着,高三郎将常轶福领到茶室,欲让常轶福点茶。
常轶福平时最好点茶,常说他点茶的技艺在离州城中无人能及。
以前来了也爱点茶给他们吃。
可这回,常轶福一看茶具便兴趣缺缺:“今儿不想点茶了。”
“福贤弟这是为何?”
这等丢脸之事,常轶福原来是不想说,但想了想,说不定高三郎能帮他报仇雪恨呢,当即咬牙切齿的和高三郎说了。
竟是虞香珠点茶,赢了这浪荡子。
高三郎心中想着,面上不显:“福贤弟,那桂春茶是她所窖,她自然是清楚桂春茶的特性,若是用别的茶,自是远远比不上福贤弟的。”
“是呀!”常轶福恍然大悟,“那姓虞的可真是卑鄙。”
“福哥竟然还能输给一个女子?”一道慵懒无力的声音传来,高三郎抬眼,只见高七郎脚步虚浮的走进来。
“七郎这是遇到强手了?”常轶福顿时精神抖擞,问道,“这回是哪家的?”
高七郎虚弱无力的在玫瑰椅上坐下:“还能是谁,还不是那牛家的悍妇。”
听说是牛家的悍妇,常轶福顿时没了心思:“七郎可真真是厉害。”那牛家的太太,生得五大三粗的,他可下不了手。
高七郎却道:“这次牛太太要了两百缗钱的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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