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香房中香气袅袅,县主坐在椅子上,忽然觉得浑身懒洋洋起来。她看向高七郎,只见他的面容越发的俊俏,眉眼是越看越喜欢,仿佛全长在自己的喜好上。
县主从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要替他讨公道的欲望来。
她柔声道:“高公子莫怕,不过是一件小事,我自是要替你作主的。不过,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无耻?”
高七郎垂头:“禀县主,那人却是喜鹊街上,虞家香料铺子的虞香珠。”
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扶桑想。
高七郎继续道:“原本小的看在她是女子的份上,并不想与她过多计较,可谁成想,她竟在茶馆中大肆宣传,说用桂花窖茶,本就是她先想出来的,我们高家是店大欺人。小的,小的着实是忍不下这口气……”
扶桑忽然想起来了,这虞家香料铺子,不就是沈嘉盛所住的地方,那虞香珠,便是口齿伶俐的那个小贱人吧?
那小贱人,竟然如此厚颜无耻?怪不得她一副要攀附县主的嘴脸。
扶桑想到此,当即与县主低声言语:“禀县主,这虞香珠正是沈公子的表妹。”
县主眼中忽然兴趣盎然:“高公子,此事我便应允你了。”
扶桑心道,这高公子可算是找对人了。她们家县主,最唯恐天下不乱。
高七郎欢喜地抬眼:“小的多谢县主,县主英明,小的在此,就先谢过县主大恩了!”
说到谢字,县主的精神忽然精神一振。
来了来了,倘若高七郎果真聪明,马上奉上的就是谢礼了。
果不其然,高七郎从旁侧的架子上,取下一个锱金的木匣,恭恭敬敬的呈到县主面上:“这是小的一点谢礼,还请县主务必要收下,否则小的良心不安。”
县主柔声细语:“既然高公子如此为难,我便勉为其难的收下了。扶桑。”
扶桑接过木匣,木匣挺沉手。
高七郎又道:“县主纡尊降贵,好不容易来一趟小的店中,不妨让小的作东,请县主吃一顿便饭。”
可县主还有好些地方没去呢:“高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我还有事要忙。下次再说罢。”
县主起驾,高家儿郎垂首恭送县主离开。
陆山风是被两个高家儿郎搀扶上马车的:“老太爷,下次再来呀!”
陆山风浑浑噩噩的上了马车,与陆怀书大眼瞪小眼一阵后,忽然狠命地掐了一下自己,疼得自己龇牙咧嘴的。
陆怀书吓坏了:“山风叔公,您莫要吓孙儿啊!”
陆山风掐自己掐得生疼,神智清醒过来,连连摇头:“这地方去不得,去不得!”
“可孙儿觉得很好……”陆怀书进去之后,也颇是被高家人给奉承了一番。虽然没有山风叔公捶肩捏腿的待遇,但也十分享受。
陆山风一瞪眼:“你以后可不许来!”
陆怀书有些委屈,他倒是想来啊,可囊中羞涩,如何能来?
“这地方,伤风败俗!”陆山风最后下了定论。
虽说他陆家是落败了,但这高家香料铺子,是个容易让人迷失心智的地方,坚决来不得!
县主可不似陆山风这般想,尤其是在扶桑打开木匣之后。
里面不仅放着名贵的香料,还有厚厚一沓面额为五十缗的钱引。
钱引下,是铺满了匣底的小金锭。
县主摸着小金锭,发出满足的叹息:“钱财能使鬼推磨,这高公子倒是识相。”
扶桑也没想到高七郎会这么大方。
她本就不喜虞香珠,如此正好有理由收拾虞香珠一番。
县主将木匣合上:“走,继续下一家。”
有高家开了头,想攀附县主的商家迫不及待的拦车,用的借口与高家是一模一样:“请县主进蔽店,指点一二。”
既然进了高家的铺子,县主自然不能厚此薄彼,自然是盛情难却,体恤老百姓。
陆山风坐在车上,岿然不动。
陆怀书心痒难耐,但不敢动,只小心翼翼的试探:“叔公为何不下车?”
陆山风闭着眼睛:“县主这哪里是要我作陪,不过是想叫我看看她的威风。”
叔公太敢说,陆怀书吓得脸都白了:“叔公……”
陆山风吐了一口浊气:“怀书,你去盯着县主。”
陆怀书哪里敢:“叔公,这不好吧。况且县主身边,都是姑娘,我一个男子,这……”
怀书说得也是。陆山风皱眉,是他大意了,应该多带一个女娃出门的。可陆家的女娃,是不能出门子的,出门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想到这茬。
便是能出门子,可又有谁合适跟在县主身边呢?
陆山风绞尽脑汁想啊想,想不出合适的人选。
自从他有记忆以来,陆家皆是重男轻女。陆家男儿可以读书识字,女娃却不可以。便是纺织房那些重要的技艺,都是传男不传女。不管是嫁进来的陆家妇,还是陆家女,在陆家人心中,都是十分低微的存在。
罢了,横竖县主应也只是出这一趟门了,以后她嫁给怀铭,自有陆家的规矩约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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