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这是被欺负过了?”虞香珠问。
沈嘉盛的眼神在昏昏的灯光里黯了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容易有嫉妒。”
啧,那这句话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才华横溢,是以在书院中曾受到过别人的陷害。
虞香珠一向不打算藏着掖着,径直问出来。
“是。”沈嘉盛大大方方的承认。
“是以表姑这才不愿意你去读书?”
“倒也不是。那些事情,我阿娘不知道。她那个人,没有城府,但也很容易被人操控。”沈嘉盛说。
沈嘉盛再度刷新了虞香珠的认知。她这个表哥,对自己阿娘的认识倒是挺清醒的。
“给香料可以,不过你要和我说一说,你们家的事情。”虞香珠说。
她说完这句话,沈嘉盛没有立即回应。他沉默了一会,才道:“我家不过是倒了霉,才落到如此地步。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以后若是高中,定然不会忘记表妹家的恩情。”
很明显,沈嘉盛并不打算向她这个表妹敞开心扉。
“好,我给你香料。”虞香珠没打算再问下去。
她仍旧从脖子里扯出钥匙,将其中一个抽屉打开,取出三个香囊来。
“这个宝相花纹香囊里装的,是熏了之后会让人昏睡的香料;鱼纹香囊里装的,则是熏了之后让人神智混乱的香料;云纹香囊里装的,是让你保持清醒的香料。”虞香珠一一解释。
她抬头,看到沈嘉盛紧紧地盯着她。
“表妹,真厉害。”半响,沈嘉盛才说。
“承让,承让。”虞香珠将香囊放在柜台上,“收好了。对了,若是在书院有什么事,不要强撑。我们虞家,到底是你的亲人。”
她说完,转身走回后宅。
后面沈嘉盛说:“好。”
次日蒋韵醒来时,沈嘉盛睡的抱厦已经空无一人,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的。
蒋韵失魂落魄的,还是姚三娘劝她:“孩子大了,就由他去吧。他是去读书,又不是上沙场。今儿是初七,到十五他又回来了呢。”
不知蒋韵有没有听进去,但最后没追去书院。
虞家人刚用过早饭,钟源就来了。
虞香珠大大方方的说:“从今天起,钟源和我学辨香。对了,现在阿娘和表姑缝的香囊,以后都由钟源挑了卖到别的地方去。”
姚三娘眨眨眼:“那,响午要准备钟源的点心吗?”
“不必,他就上午来。”虞香珠很干脆,“对了,表姑,你会绣花吗?”
“会一些简单的。”蒋韵还有些怔愣。这表侄女是个大姑娘,还能招男学徒?这钟源……生得倒是可以,和香珠也相配……
“若是表姑绣一些云纹、鱼纹在上面,每只香囊工钱多增十文钱。”虞香珠说,“当然了,纹样越繁复精美,工价越高。”
蒋韵有些动心:“我试试。”如今她身上所有的钱,是昨日缝制香囊得的二十文。她和儿子投靠在这里,虽然儿子争气,去了书院不用操心,可她还住在虞家呢,总不好意思日日白吃白喝的。再说了,就算虞家不要她的钱,那沈嘉盛将来不得娶媳妇?没有钱可怎么娶媳妇?
虞香珠带着钟源到前面去学辨香,姚三娘和蒋韵干完家务后,又开始缝制香囊。
绣花得用绷子,还要描花样子,还得劈线。
蒋韵忽然才想起,虞香珠只叫她绣花,没叫她阿娘绣。是表嫂不会绣花吗?
蒋韵试着问了一句,姚三娘笑了:“我呀,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早两年还能绣些精细的花样子,如今是不行了。”
蒋韵有些吃惊:“表嫂不是与我一般大的年纪吗?眼睛怎么就不好使了?”
“我呀,比你表哥年纪还大呢。眼睛不好使了。”姚三娘笑道。
这年头,女子比丈夫大一两岁也是有的。或许是早年表嫂用眼厉害,眼睛才坏了。蒋韵如此想着,就没有再追问。
外头铺子里,虞香珠将好些香料拿出来:“你且看看,都认识哪几种?”
钟源很认真,细细辨着:“这是甘草……这是茴香……这是丁香……这是藿香……这是檀香。”
虞香珠挑眉:“钟大哥认识不少香料啊。”
钟源苦笑道:“香珠给我辨认的都是常见的香料吧?”
那当然,万一太难了,将自己唯一的学徒吓跑了怎么办?那三缗钱进了自己的口袋,可就不想吐出来了。
虞香珠笑吟吟的又捧出几个银叶罐:“你再辨辨看。”
她用香箸夹出一块香料来,放在银箔上。
钟源看了又看,闻了又闻,眉头紧皱,终是认输了:“我认不得。”
“这是金颜香。”虞香珠说,“金颜香产自大食国,在我们大周并不多见。”
钟源有些惊讶,这样难得的外国的香料,虞家这间小小的香料铺子,竟然有这般多。
虞香珠将金颜香收起来,从另一个银叶罐里夹出一块香饼:“闻闻。”
钟源一头雾水。
虞香珠从香饼上掰了一点下来,直接丢进香炉里焚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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