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送州学书院上京赶考的阵仗还是挺隆重的。
连胡知州也来了。
穿上官服的胡知州还是有几分文臣气质的,他倒是避嫌,干巴巴的对学子们讲了几句鼓励的话语,便祝学子们一路顺遂、平安到达京师了。
每隔三年,州学书院都有学子上京赴考,不过都铩羽而归。
离州城的老百姓对州学书院的学子也没有多少期待。他们早就已经习惯,离州是很平凡的地方,不会出什么文曲星的。
挤在人群中的虞大郎一家目送着沈嘉盛上了牛车,缓缓的离去了。
蒋韵没来送儿子。
虞大郎猜测,自家表妹许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哭得稀里哗啦,是以才不来送表外甥。但不管如何,表外甥终于上京赴考了,也算是了结一件心事。表外甥是男子,男子志在四方,他倒是不担心。若是沈嘉盛在京师里撞了南墙,那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小路倒是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
虞香珠笑道:“若是你会写的字有一千个了,会写信了,祖母也大好了,再过两年,我便送你到嘉盛公子身边。”
小路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虞店家可不许诓小孩子。”
“诓你作甚,我送你走,我还省下工钱不是?”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回去了。
刚回到铺子里,急脚递铺便来了人,捎来了钟源写的信。
钟源在信中写道,若是香珠儿接到他的信,那他此刻,应已经漂在海上了。
从解州到离州,急脚递铺的快马一日半便可以到达。
虞香珠取了一百文,打赏了急脚递铺的信使。
信使笑道:“虞姑娘客气。”
信使走后,虞香珠揣着钟源的信,想了想,交待魏麓儿看好铺子,自己往钟家去。
刚出门口,曾护院便闪出来了:“虞姑娘这是要到哪里去。”
虞香珠有些意外,曾护院以前都是不声不响的跟着她,怎地今日还和她打招呼了?
没待虞香珠问,曾护院自己便交待了:“是沈公子吩咐的,他不在的时候,务必要保护好虞姑娘的人身安全。”
其实曾护院没说的是,沈公子还交待了,务必将虞姑娘的行踪写在纸上,编成小册子,用急脚递铺发到京师去。
这一项任务差点没将曾护院给为难了。拳脚功夫他懂,可这大字,他不大懂啊。
还是沈公子机敏,让小路将每日从魏麓儿那里学的字教给他们二人,如此待他走到京师时,他们二人,应是识得不少字了。
当时曾护院记得很清楚,他们三人都折服于沈公子的聪敏。后来听小路说,沈公子的学问是很好的,曾护院便越加的钦佩了。
但沈公子在追求虞姑娘这条道路上,不大灵光啊。
曾护院想,或许这就是情场失意,而在其他方面便独得天赋吧。
表哥都走了,却还阴魂……不,她不能这般说表哥。虞香珠笑道:“我不过是要到钟家去,告诉钟大娘,钟源已经上船了的消息。你若是愿意便跟着吧。”
曾护院点头:“好,我就在铺子里等着,若是虞姑娘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便叫我一声。”
其实跟了虞姑娘几回,曾护院并不觉虞姑娘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相反那些坏人面对虞姑娘,还得打起万分精神呢!
虞香珠进了钟家的铺子,将钟源来的信交给钟大娘。
钟大娘正替钟丽熬药,接过信封却是笑道:“钟源这孩子真是,也不给自家亲娘捎个平安信。”
这是话里有话。
虞香珠笑了笑,没说什么便走了。
其实钟大娘以前并不这样,只是不知为何,近来脾气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虞香珠还没走回到自家铺子里,后头有人叫她:“虞姑娘,虞姑娘。”
虞香珠回头,瞧见张春正气喘吁吁的朝她跑来。
有些日子不见张春了,张春像是晒黑了不少。
见是张春,曾护院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沈公子交待了,但凡与陆家那厮……啊不,陆公子有关的人和事,务必重点防护。
“张小哥,何事这般焦急?”虞香珠问。
张春却是神神秘秘的:“虞姑娘,可否回了铺子里再说话?”
曾护院便重重的咳了一声。
张春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曾大哥,你可是受了风寒?”
曾护院:“没有……”他哪只眼睛看出来他受风寒了?他身强力壮的,能打死一头牛好不好!
张春又关切道:“曾大哥还是早些去看看罢,免得小病耽误成大病。花钱事小,可是身体受苦啊。”
曾护院心中苦啊。
可他只是个护院,不能争辩,只含含糊糊的回答张春:“我省得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虞姑娘和张春一道往铺子里走。
曾护院是不好进铺子的,张春偏要在铺子里说话,将他急得抓心挠肝的。
恰好小路从后宅走出来,曾护院立即朝小路使眼色。幸得小路十分聪敏,当即领会了他的意思,拿了一块抹布,装着擦桌子,走到张春和虞香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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