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香珠一大早便忙得团团转。
小草姐急着回宿州,这天不亮便起来收拾行李。她虽是买主,但更是邻居,听得动静自是要帮忙的。
万家在这喜鹊街上,也住了几十年了,虽然家里平时收拾得很干净,但一收拾起来,便觉得东西十分的多。
阿娘也去万家帮忙,偏生今日来买香料的人还挺多,虞香珠两头跑,平日里不大出汗的她,额头上也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忙到响午,万家的细软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官府的人还没有来,姚三娘回来说要给大家准备午点,虞香珠正好卖了几瓶面脂香和口脂,正倚在柜台上清算早上的账,万婆子过来了。
虞香珠以为万婆子是过来拿午点的,正要叫阿娘,万婆子却摆摆手:“香珠儿,我是有话要对你说。”
虞香珠将铜板都扒拉到抽屉里,笑盈盈的:“万婆婆请说。”
万婆子也不扭捏,开门见山道:“香珠儿啊,上回你不是疑惑那高家为何要向你提亲?我细细打听过了,原来是那高家的子孙太多了,高家那香料铺子看起来是挺不错,可若是每个人都分一份,可就没有多少了。再说这家产呢,素来都是分给长子长孙,旁的人是没有份,或是只能分一些的。是以那高家的家主,便挑了一个最能干的孙子作为继承人,哦,好像是在家中行七的,反正不是高三郎。”
是高七郎。
虞香珠对人的容貌一向有些迟钝,但偏生记得那长相阴柔的高七郎。
以及那日他说让她去百香房中时,眼中闪过的一丝怪异。
万婆子见虞香珠静静听着,便继续说下去:“可高家的公子哥们自小便学香料,让他们干别的,他们也不会呀。所以呀,大约便是高三郎突然跑来,与你提亲的原因了。要我说,他倒是挺精明的,知道你是家中独女,将来也是要招婿的,抢在高家其他人面前,让媒人过来提亲。香珠儿,要我说呀,那高三郎生得倒也俊朗,家中又是这样一个出身,和你倒是……”
虞香珠看向万婆子,眼中笑盈盈的,却好似又带了一丝冷然:“万婆婆。”
万婆子赶紧用手掩着自己的嘴:“诶,诶,我这是犯了老毛病了。不说了,不说了,我去看看姚妹子,这点心可是做好了。”
原来高三郎向她提亲,便是这个原因吗?虞香珠摇摇头,倘若作为一个男子,连亲事都带着算计,那便太可悲了。
吃过午点,官府的人终于来了。
来的也算是喜鹊街上的熟人,一官一吏,看过房屋、万家的地契和房契,让姚三娘和万婆子一起到官府去盖印。
虞香珠自然是陪着去。
万小草披麻戴孝的,不好出门,叫她的大妹妹万小花去,万小花不肯。
万婆子便道:“不必了,都是邻里街坊的,我自己去便行了。”
都是正经的手续,官府验查过,姚三娘将钱引如数交给万婆子,小吏便在契约文书中间和契尾骑缝处分别盖了官印。
从今以后,万家的铺子,就是虞家的了。
万婆子有些唏嘘:“以后此处,便是回不来的故乡了。”
姚三娘安慰道:“以后儿女在何处,何处便是故乡。”
说得也是。横竖这离州城里万家的其他人,当年为了一点财物,已经彻底撕破了脸,也没有什么好惦记的了。
既要出发宿州,万婆子还得在官府里办去往宿州的路引,见天色已晚,便先叫姚三娘和虞香珠回家。
出来的时候,虞香珠是关了店门的,想了想,她让阿娘陪着万婆子,自己则抽空走一趟迎安书坊。
以前做香品,她从来不曾想过给香品起什么独特的名字。但这回,沈嘉盛提醒了她。这做香品,做茶,也得有一个响亮的名头和独一无二的标识。
既然有州学书院院长不吝赐字,她自然不会客气,要大大方方的将院长赐的字给利用起来。
这还是她头一回来书坊这样的地方。
书坊的门头不大,边上挂着牌匾,虞香珠仔细认了认,才发现牌匾上的字和院长写的字很相似。
恰在这时,从门里走出一个年轻男子来,虞香珠转头,刚好看到男子毫不掩饰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呃……
男子也看到了虞香珠,却是丝毫没有一点儿羞耻:“姑娘,可是有事?”
这迎安书坊看起来不大靠谱的样子。
虞香珠道:“我想来印制一些贴在茶罐上的标识。”
“哦。”年轻男子懒洋洋道,“跟我进来。”
进得书坊里,里面倒也开阔,屋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墨汁味,算不上好闻。
年轻男子伸手:“可有样板?”
虞香珠小心翼翼地将院长写的信从挎包里取出来。
“哟,原来是他推荐来的。”年轻男子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印刷这个没有问题,一版一百个起步,每版两百文。若是姑娘要得多,五百个起步,每版一百五十文。”
没想到竟这般贵。虞香珠想了想,问道:“我可以看看样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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