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赵长安镔铁长刀出鞘,在夕阳的红光里长刀镜面反射着天光。
他一手握着木条的一头,从这边的三分之一处,另一只手运刀飞快的削着。
长长的细长的细木条,一条条的离开木棒,就像是在削竹子,先是大开大合的粗竹条,然后变细如竹篾,最后是薄如蝉翼的竹纸,在飘落中被河水卷走。
整个过程持续有三四分钟,赵长安有点喘气的说道:“好了。”
把手里握着的整个木条长度的三分之一砍掉,剩下的递给郑文正。
河风吹拂,他身上一身细密的汗气被带走,猛然的凉爽。
郑文正握在手里,不是一个十五厘米长的均匀圆木棍,但是也是足够的圆。
手掌和手指摩挲感触着这清洗细腻的木质纹理,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舒适惬意。
这就是中国人几千年形成的沉淀在血脉深处的基因烙印,追求天人合一,返璞归真。
看着赵长安额头的汗水,郑文正不解的问:“刚才劈了那么多都没见你流汗,这才一根才三四分钟就流汗了?”
“刚才是心随所欲,自在如羚羊挂角,所以很轻松。现在这刻意追求,带着目的性,两者之间的难度根本就没法相比。”
郑文正似懂非懂,只是对手里面的圆木棍爱不释手。
这时候的两人都还不知道,这个油松圆木棍把件,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引起整个美学雕塑界多么大的风波和巨浪。
而赵长安更不知道,其实他是迄今为止,世界上君子藏器于身达到精湛境的第一人。
在等米饭熟了,鱼汤熬好的时候,赵长安和郑文正师徒坐下来喝茶聊天,望着远山近水的空灵静谧,湛蓝的天空在流沙记时一样的渐渐变暗。
觉得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野火做的鱼汤和锅巴饭,赵长安和郑文正都吃得过瘾,两人分了一瓶五粮液,赵长安喝的多一点,郑文正喝的少一点,两人均是喝得微醺刚刚好。
吃完饭以后,赵长安先清洗了炊具,然后又把烤板栗和烤红薯从沙子里扒拉出来,放在桌子上,拆了一袋瓜子,两人喝茶吃板栗红薯吸烟聊天。
“其实你师父我很多年以前,都幻想过能有一天走上这么一段山野隐居一般的自得生活。只不过一开始醉心于名誉和酒宴的热闹,各种各样,环肥燕瘦的女人,长安你知道你师父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因为你像那时候的我。”
郑文正再星光和月光下,河面倒映的山影和天光星辰弦月的河滩夜晚,手里面依然把玩着这个圆木棍,感受着大自然讲究个天人合一的木质纹理的奇妙。
内心轻松,欣喜,在酒意的熏陶下,不由敞开了心扉。
“郑驰的家庭你也知道,这里面还有我的帮助,不然他们不可能有机会进啤酒厂,只能还在桃花江里生活打渔。
我们是河上人家,就是吃住都在船上,地上没有我们一点的土地,就是没有立锥之地的意思。到现在我以前的那些儿时玩伴,好多还是一年四季住在船上。
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那些长得漂亮的女人们,对我们的鄙夷。甚至那些河边农村的粗鄙婆姨,也一点都看不起我们。
我的第一个女人,就是一个大字不识一个却把我看成一坨屎的女人,因为我是上门女婿,受尽了白眼。曾经被她一家三个往死里打,就是冬天那个懒婆娘不愿意下床尿尿,拿着盆在床上被窝里面尿,我说了一句你真要是在被窝里面尿,也得尿准一点,别弄得床上都是骚气。
在那个村里子的后山有一大片老坟,我一有时间就到那里临摹练字,他们认为我这是中了邪,给我灌大粪。
直到这一次,你师父我真的是忍无可忍,一个人离开那里,到市里面给人算命。”
“噗呲~”
赵长安没忍住,笑得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师父,我还以为你到城里给人写字,从此逆天改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那你这个师父就没有了,早就饿死了,只不过心好的人还是多数,知道我也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总不能把我逼得饿死了。所以后来只要我眼睛有水,看到了就跑,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
郑文正也是在笑:“有钱了我就去买书法书籍,好的笔墨纸砚。在山城你师父我整整给人算了三年的命,所有的钱都花在这上面,住就住在你们一建原来的老木锯厂的后院墙那里。为什么住在那里,是因为只有那里才有木材和锯末刨花,可以拼床板桌子木屋,还能生火做饭。
直到三年以后,我才遇到了一个机会,省里面举办全省青年书法大赛。你师父我这才有了翻身的机会。
这些年你师父在那个蠢婆娘家里吃了这么多的苦,也不能说是都是白吃,至少学会了能伸能屈,察言观色,必要的时候你师父的脸能让别人的屁股当肉垫子来坐。
可你师姐可是你师父我的命呐~
尤其是你师姐,在那七八年就跟疯了一样,给许松林买各种名贵的衣服。许松林一个月的工资才几百块钱,他随随便便一件衬衣都值他半个月的工资,这样的衬衣,长袖短袖,哪一年都要十来件,而且第二年都是绝对不穿。还有西服,一套就是三四千,一年至少也得两三套。
我和你师母其实是看得明白,可不敢多言。只想着等到你师姐生了孩子以后,这日子就能慢慢的正常起来,许松林的心思阴狠毒辣,可虎毒不食子,哪里想到,他至此至终都没打算和你师姐要一个儿女。
这些年想这么不再为这些琐事劳累奔波,能像现在这么轻松自得,就像当年在木锯厂后面快活充实的日子。
这个念头也只是一个念头,从来都没有想过能实现,因为你师父我得给别人的饭店,公司,写字卖钱,哪里敢这么荒废时间。”
郑文正吃着焦香甜糯的板栗,感叹说道:“你师父今年已经六十六岁了,前两年还能和你师娘在床上摇一摇,只是越来越力不从心,到了今年,早就没有了一点这个想法。喜欢和那些长得漂亮的女孩子们说话,也只是喜欢看漂亮姑娘,来证明你师父我还没有老。可实际上是,已经老了。”
郑文正似乎喝得有点醉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不过还是让赵长安知道了他为啥这么会垒灶台,以及原来他和一键木锯厂有着这么深的渊源。
只不过等到父亲招工进了一建,郑半仙已经改头换面,到郑市成了着名的年轻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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