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焘哥的孩子没了。”
袁成说着,换只手抬一下眼镜,转头避开叶天水那仿佛遭了雷劈般的神情,悄悄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那片湿意。
······孩子没了!
叶天水的身体仿佛僵住了,脑海里犹如五雷轰顶,吴平焘的孩子?
没了?
这种话任何人都不会拿出来开玩笑,何况是袁成嘴里说出来的。
他的神情举止就说明了这事的真实性。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叶天水与其说在问袁成,还不如说是在自问,声音飘忽。
上辈子的吴平焘根本没有结婚,就谈不上有孩子。
可是,因为叶天水的重生,明明已经让吴平焘摆脱了那个‘小芳’的纠缠,和苏欣‘有情人终成眷属’,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儿子。
再过两个月,孩子就该三周岁了。
夫妻俩一边上学,一边辛苦养孩子,苏欣甚至产后还没有出月子就去学校上课了。
怎么会说没了就没了?
前两天,他还在和苏建新谈,把黄金留下设立小金库的事,那时候,他没有任何异样。
孩子是他的亲外孙,哪怕是生病或者住院,苏建新知道自己和吴平焘的关系,他也肯定会提一句。
那就是说,孩子就是这两天--突然没的?
不管是怎么没的,这对一个家庭的每个成员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巨大悲伤。
“孩子原来一直是放在学校的托儿所的,后来焘哥家里说他们夫妻俩既要学习,又要带孩子太辛苦,就带回老宅帮他们带着。”
袁成语气平缓的说着。
这些事叶天水是知道,夫妻俩个都进入了大四,最后一搏谁都知道非常重要。
有背景靠是一回事,如果有更理想的好成绩放在那,毕业分配的时候,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这一步的距离,很多人终其一生可能也跨越不过去。
所以,所有七七届和七八届的大学生,学习特别拼命。
两届大学生只相差半年毕业,就会各自分配工作。
暗地里的竞争和靠各种手段关系进行的操作,频频不断。
“前天焘哥夫妻俩回家,孩子还好好的,才回到学校,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孩子--不见了。”
袁成继续叙述着。
“狗屁!一个吴家那么多人,看不好一个孩子?”
叶天水爆了粗口。
如果是这个原因孩子不见、孩子‘没了’,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吴家是大家族,吴平焘是长房长子,那孩子,就是吴老的重孙。
但在这一辈里面,这孩子的排行已经是老四。
吴平焘一个弟弟没有下乡,五年前二十五岁的时候就结婚了。
现在已经有两个孩子,大的儿子五岁,小的女儿三岁。
吴平焘有两个叔叔,儿子都比吴平焘结婚早,各有一个儿子,孩子比吴平焘的大。
吴爷爷却是最看重吴平焘这个长孙,对他期望很高,也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里,给大孙子铺好青云路。
“平常一直是焘哥妈看护孩子,身边有两个保姆陪着。
那天,焘哥妈有事,把孩子交给了两个保姆,偏偏其中一个保姆突然有事离开了一会。
就这样,孩子突然不见了。”
三岁的孩子小短腿有时候已经很灵活,调皮一点的,大人必须眼睛不眨的看着。
叶天水疑惑的问道:
“袁成,孩子到底是不见了?还是‘没了’?”
这里面的意思差异可是太大了。
袁成看看叶天水,语气哽了一下:
“是--没了。
孩子不见后,全家人出动去找,地区的派出所和苏欣她爸,派了很多警员出去寻找。
结果,是在孩子失踪旁边的一条小河浜里找到的。”
袁成没有了声音,叶天水感到浑身的冰寒。
他也是当爸爸的人了,孩子对父母来说意味着什么?叶天水深有体会。
“查明是意外还是--人祸?”
叶天水咬牙问。
孩子落水而亡的,年年数不胜数。
当年六岁的唐弘,就是和同岁的表弟一起在河滩玩耍,结果掉进了水里。
那时候的‘尹天水’和潘阿婆一起住在村后的那破茅草土坯房里,离开河边比较近。
听见孩子的哭喊跑了过去,把奄奄一息的唐弘救了上来。
见他喝了很多水,肚子也鼓了起来,叶天水把他扛在肩膀上,脸朝下顶着肚子,颠了好一会,才吐干净喝进肚子里面的水。
那时候的秀珍婶婶误解了叶天水的意图,还推了尹天水一把,骂他丧尽天良,孩子这样了还要戏弄欺负他。
幸好,唐弘的水吐出来后就醒过来了,潘士兰那时候是赤脚医生。
她赶来的时候,问清楚了侄儿,自己儿子就是自己掉下水的。
连忙向叶天水道谢,并且提醒她妈:
“妈,小水这是在救小弘,如果不是他抢救及时,我们小弘--就危险了!”
一晃眼,前生今世,说起来是几十年过去了的事,却又仿佛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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