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孟余娇很蠢,于学医一道半分天分也无,可笑的是再次重逢,他竟还真信了师妹的鬼话,以为是原来的七窍不通的孟余娇突然就开了窍。
程英想到这里,气极反笑,笑意颇有几分无可奈何,想到是娇娇,又觉得合情合理,这世上若是有一个人鬼话连篇,还让他信得甘心情愿,便是娇娇无疑了。
程英一把合上手札,换了一身常服,而后去了库房。
不多时,有下人从库房里搬了两只沉重的木箱子放在马车上,程英弯腰进了马车,吩咐下人驾车。
马车出城后,沿着蜿蜒的山道直奔莲溪庵。
妙常师太原在房中打坐,听闻程英过来,便起身去了前殿,迈步走进大殿,看见程英眉目虔诚的跪在蒲团上,朝着神像跪拜,妙常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意外。
她走上供桌前取了一簇香,引燃后递给蒲团上的程英。
程英接过香,复又拜了几拜,才起身将香插在香案上的炉子里。
“掌印今日瞧着大有不同,似是心中郁结已解。”妙常引着程英进了偏殿坐下。
程英唇角微牵,“多谢师太为我照看那盏长命灯,今日我来践诺。”
言罢,程英示意跟着的手下将两只箱子抬进来,箱子里装的是兑好银锭,一并进来的还有一个干练的妇人,程英道:“我曾言若能大梦成真,便为庵中诸神重塑金身,我知庵中少理俗物,她可暂留庵中,打理一并事宜。”
妙常没有推辞,双手合十,朝那妇人道:“如此便有劳了。”
妇人赶忙回礼,而后退了出去。
妙常观了观程英面相,“我瞧掌印郁结虽解,但神思不属,似心中仍有疑难之处。”
程英转着腕上的佛珠,鲜少露出了犹豫,许久才道:“我心中有一执念,觊觎已久,不可断,不可忘,不可放,但……我……”
程英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妙常从桌案上拿了一本佛经放在程英面前。
程英在法华寺待了数年,为了打发时间,佛经看了无数,对《妙色王求法偈》自然也很熟悉。
妙常颔首:“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故无怖。”
程英翻开佛经这一页,看着这行字,“经是好经,偈是好偈,可惜于我用处不大。”
一本妙色王若就能消弭他根生的执念,法华寺的十万经藏早就度他出家了。
“看来掌印心中早有决断,无需人劝。”妙常道。
程英合上经帖,“我想去看看那盏长命灯。”
妙常引程英去了东苑偏殿的内室,室内光线昏暗,桌案上只摆了一盏长命灯,灯上罩着罕见的透明琉璃灯罩,灯台精巧,内含机关,可以将灯油源源不断的注入灯内,确保这盏灯不会寂灭。
古铜色灯壁一尘不染,打理此处的僧尼每日擦拭。
妙常与僧尼知会了一句,两人离开了此处。
程英站在灯前看了许久,眸光幽深,暗起波澜。
他伸出手指触上灯罩,灼痛顿时从指尖传来,程英看了眼被烫红的指尖,勾唇笑了起来。
不管杨寄燕所谓的重生是真是假,娇娇既然存在,那便不是镜花水月。
程英用力捻了捻指尖,眸光深处有狠意一闪而过。
为了点这盏长命灯,他取了四十九盏心头血。
这些年但凡与转生有关的法子,不论多荒唐,他都尝试过,甚至还让一个招摇撞骗的苗人往他的身体里放了蛊……
他用尽所有手段,并非是要为他人做嫁衣,余启蛰本来就是个不该出现在余娇身边的意外。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爱余娇,如果有,那就抹去好了。
即便师妹会伤心……
程英忽然想起那苗人手里似乎有种虫子叫桃花蛊,若是于身体无害,倒也可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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