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回到菩提山上的竹屋,盯着架子上的瓷罐看了许久,冷白的五指终是落在了瓷罐上,取下瓷罐后,他缓步朝山下走去。
迈出下山的第一步后,他步伐渐渐变得轻松起来,望着山间的苍松翠树,程英俊美的脸上褪去了阴郁之气。
他不得不承认之前自己一念之间将自己逼近了死胡同,人总要走出第一步,才能知道后面的结果,不该用想法为自己设限。
不管以后如何,他都该去跟娇娇相认的。
不然他苦等这些年,究竟是在执着什么呢?
菩提山下,一辆通体黑沉木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见程英阔步走来,油光水亮的高头大马喷了个响鼻,朝着程英歪头嘶鸣了一声。
驾车的手下恭敬行礼,待程英上了马车后,扬鞭一甩,马车疾驰向青州。
程英撩起车帘,遥遥的看了一眼山顶的竹屋,丹凤眸中多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他想这座竹屋终会迎来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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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车劳顿七八日,余娇和孟斐总算是踏进了长奎,一路上倒还算风平浪静,并未遇到拦路打劫的贼匪,只是中途投店落脚的时候,有个伙计手脚不干净,趁夜摸到她们装礼物的那辆马车,想要顺手牵羊,被跟车的锦衣卫抓了个人赃并获,将人扭送去了衙门。
“阿姐,我们到了。”瞧见熟悉的街道,孟斐显而易见的开心起来,倒是有了几分从前的孩子气。
余娇看着他,笑了笑,对蒹葭道,“跟他们说找处酒楼用饭。”
蒹葭撩起车帘,跟混迹在扈从里的白露说了一声,片刻后,马车停在了一处酒楼门外,蒹葭撩起车帘扶着余娇下了马车,抬头看清招牌上写的竟是沈氏酒楼,余娇不禁失笑,这酒楼该不会是沈瑜开的吧。
路上为了方便,投店用饭时,他们一般是在大堂要两张桌子,几个锦衣卫和卫三他们一张桌子,余娇带着孟斐与蒹葭和白露坐另一张桌子。
进了沈氏酒楼,蒹葭照旧在大堂要了两张桌子,一行人刚坐下点菜,就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直奔余娇所在的桌子。
一旁的伙计只来得及唤一声,“少东家……”就被沈瑜给打断,他看清余娇的面容,激动的道:“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从京城回来了?竟也不跟我说。”
沈瑜这一年已经成熟了许多,甚少这般冒冒失失的,方才他在二楼雅间,随意往窗外一瞥,虽然只瞧见了一个背影,但是觉得甚是相像,没多想就冲下了楼。
余娇也有些意外,她方才虽猜想这沈氏酒楼很可能就是沈家开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巧,竟然真的遇到了沈瑜。
“我陪斐哥儿回乡安葬他母亲。”余娇简短的解释了一句,笑道,“倒是你,什么时候开了酒楼?竟也没听你说过。”
沈瑜这半年来常常跟着商队四处跑,余娇知道他组建了商行,还以为沈瑜并不在长奎。
见大堂里有不少客人看过来,沈瑜道,“走,咱们去楼上雅间说话。”他风风火火的朝伙计吩咐道,“让后厨拿出看家本领,把拿手好菜都送上来。”
说罢,便领着余娇一行人要上楼。
盛情难却,余娇便未拒绝,坐二楼雅间里坐定后,沈瑜给她斟茶,看了眼孟斐道,“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只管知会。”
余娇笑了笑,“若有用得到的地方,我定不客气。”她顿了顿,又说道,“我还以为你跟着商队还在边关,便没提前跟你说回长奎的事。”
沈瑜神色变得略有些暗淡,“边关不大太平,前次我们商队的人丢了两条命,货物也没保住,我父亲近来拘着我,不愿让我再去边关。”
余娇疑惑道,“没听说边关起战事……”
沈瑜解释道:“我前次去的是岭南,听说那里遍地奇珍异草,便想着去收一些紧俏的草药,去了才知道,自从安南侯被调任回京后,百越人便愈发猖狂,滋扰劫掠了不少村子,他们简直丧心病狂,还行屠村之事……”
余娇下意识的看向孟斐,她记得苍梧郡也隶属岭南,见他一脸愤恨,双眸泛红,余娇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对沈瑜道:“岭南军不管吗?当地县丞和驻军巡检就不因护着百姓?”
“指望县丞和巡检?那就是摆设。”沈瑜对这二者嗤之以鼻,倒是对岭南军印象极好,“没有调令,岭南军有心无力。”他压低声音道,“我能平安回来,也是多亏了岭南军救护,他们虽打扮成普通百姓,但我能瞧出来他们行为举止分明是行伍之人,安南侯是位好将军,岭南的百姓都盼着他早日回去,好能过安生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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