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司礼监,去了奉天斋。
奉天斋灯火通明,香殿的烛架上几百根红烛齐燃,太虚盘膝闭目坐在蒲团上。
程英进殿后抬头看了眼高台上的三清道君神像,静默的看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取了一把香用烛火引燃,插进了香炉里。
太虚睁开眼,盯着那把香看了一会儿,才开口,“掌印今夜似是心绪不宁,竟来我奉天斋点香。”
程英淡淡睨了他一眼,嗤笑道:“心绪不宁的人不是本公,哄着圣上剖了薛蓉的孩子,若还炼制不出长生金丹,你说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太虚淡淡一笑,眸光意味深长:“人只愿相信自己想要信的,只要圣上还有求长生不老的心思,所谓的长生金丹就会存在,掌印就不必为太虚这条命操心了。”
程英不置可否,从袖中拿出纸张递与太虚,“给本公看看这副生辰八字。”
太虚接过展开,看了一眼之后,面上神情微动,他手指微动掐算了片刻后,抬眼看向程英,眸光中带了些深意:“有意思,命数已尽,却又非然,这女子的命数与掌印渊源颇深。”
程英脸色肃冷下来,太虚的话……令他的心脏久违的急促跳动起来。
娇娇的生辰八字除了张道陵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暗牢里张道陵的话在程英脑海中一闪而过,许是期待落空太久太久,饶是内里波浪滔天,程英所表现出来的依旧很平静,只一字一字的道:“展开说说。”
太虚觑着手中的八字,五指继续掐算,神情变得愈发变幻莫测起来,末了他停止掐算之后,起身去了沙盘旁拿起乩笔开始扶乩。
程英一直对扶乩之术嗤之以鼻,太虚那些糊弄明正帝的手段不过是化学反应和跳大绳,但今夜,他耐着性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太虚施展扶乩之术。
一刻钟之后,太虚额上布满大汗,再睁开眼时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半身生机,肉眼可见地变苍老了一些,太虚放下了手里的乩笔,看着沙盘上形状奇特的符迹,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卜算出什么了?”程英干涩的嘴唇动了动,问出了这句话。
太虚抬头看了程英一眼,而后起身脚步虚浮的走向茶桌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饮下后才开口道:“掌印于我有知遇之恩,我好心劝掌印一句,放下心中的执念,不要与此女子再纠缠下去,否则害人害己,命悬一线。”
程英眸光一瞬间变得狠厉起来,他站起身,眸光森然的盯着太虚:“告诉我,你卜算出了什么?”
“命数已尽,却又非然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是不是还活着?”
程英一步步走近,逼视着太虚,手掌微微抬起,大有太虚再不开口,就要了他的命的架势。
太虚眉头紧锁:“此女本有一命劫,虽阴差阳错破了命劫,但仍是难逃夭亡的命数,可不知为何她这八字竟是向死而生,本道修为不够,再深的便参悟不透了,不过此女与掌印的命数倒是纠缠颇深。”
太虚最后一句话说得颇为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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