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余启蛰安排好押解周礼回京的事宜,又跟幕僚们商讨该如何引诱姬无道回京,现在京里已经走漏了风声,若是直接大张旗鼓召姬无道回京问罪,恐怕会引起姬无道的反心,亦或者是畏罪潜逃成为第二个肖宁。
姬无道手握两大兵镇的兵权,既然敢私贩战马和军械给鞑靼,行此谋逆之事,想来早就有了不臣之心,逼得太紧,未必不会起兵造反或是投靠鞑靼人。
幕僚们出谋划策许久,最后还是余启蛰给出了计谋。
白日申添请余启蛰去府里,也正是听动了风声,他想要保住姬无道,不惜许余启蛰以官运亨通和万贯家财。
申添急着保姬无道,是因薛蓉现在失宠被幽禁长乐宫,且还失去了好不容易才怀上的龙嗣,没了孩子,薛蓉于以后得储君之位已无一争之力,不管申添是不是想要帮薛蓉复宠,他都不能失去姬无道这只臂膀,毕竟两大兵镇的兵权才是申党最大的依仗。
内阁虽能搅弄朝纲,但司礼监凌驾于内阁之上,程英朱笔批红,才是真正手握大权的那个。
申添经营了数年,用了不少心机手段才弄得肖宁成戴罪之身,腾出三大总兵的位子,将姬无道给安插了过去,接手宣府和太原的兵马,不过是想借着兵权与程英在朝堂上分庭抗礼,有一争之力。
但肖宁在山西积威甚重,三大兵镇的兵马全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实在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大同的威宁军到现在都还没被姬无道拿下。
不过宣府而后太原的兵马加在一起便有十几万,足够姬无道在山西横行无忌。
不然他也不会嚣张到私贩军械和战马给鞑靼,镇守大同的威宁军对阵的正是鞑靼,大同和太原主要应对的是瓦剌部,姬无道此举未尝不是想要利用鞑靼削弱大同兵力,好在两败俱伤之后,趁机拿下大同威宁军,坐稳三大总兵之位。
所以申添保姬无道无非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余启蛰决定将计就计,申添拉拢他想要保下姬无道,他不妨假意投靠申党,将姬无道诓骗回京。
只是这个‘假意投靠’,需得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才能让申添那只老狐狸信以为真,申添能从一介白身做到内阁首辅之位,可不是那么好骗的,这位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余启蛰唆使薛轻裳去找申添求助,便已经起了要利用薛蓉复宠来做筏子,向程英递上‘投名状’的心思。
与幕僚说完,外头传来了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余启蛰看了眼更漏,示意幕僚离开,将桌案收拾整齐,便回了后院。
守夜的丫鬟正靠着廊柱昏昏欲睡,听见脚步声身子一激灵,赶忙清醒了过来,规规矩矩的站好,欠身行礼低声道:“大人,一个时辰前蒹葭姐姐说夫人已经歇下了,可要给您掌灯?”
余启蛰低声道:“送热水去西次间的净房,我去那里沐浴更衣,动作小心些,别吵到了夫人睡觉。”
小丫鬟应喏,去厨房要水。
余启蛰在西次间沐浴后,才回了东厢房,小丫鬟欲上前掌灯,被余启蛰抬手制止,他抹黑进了房间,等眼睛适应黑暗后,才走向拔步床,见余娇已经睡熟,他动作轻柔的上了榻,帮余娇掖好被角后才躺下。
黑暗中,他侧躺着眼眸幽深的盯着余娇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明明人就躺在他身边,可他心里还是很不满足,总觉得不够,左胸腔的位置好似填不满一般。
他用指腹略微使力捏了捏余娇已经没有婴儿肥的愈发清媚娇柔的脸颊,低声叹道:“娇娇,这辈子都别想再离开我,不然我怕是会疯……”
他不想再做那个只能远远看着她,旁观她精彩纷呈人生的人,他想介入她的余生,将她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里,渗透蚕食她的一切,不论是人和心都能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余下的人生悲欢喜乐也皆系于他一个人。
可偏生,她太有主见了,总是让他生出一种根本无法牢牢抓住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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