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余启蛰淡声道,“你和崔慕白闯念劬塔要劫什么人?”
卫黎初咳出堵在喉间的血沫,一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看了眼房内情形,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余启蛰身上,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是你们救了我?”
陆瑾倒了杯热水,送到卫黎初唇边,喂他喝了些。
卫黎初闭了闭眼,他这次硬闯念劬塔,倒不是没有收获,虽没救出师父,但总算是见到了人,一想到师父被程英折磨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卫黎初胸腔就气血翻涌的厉害。
这次惊动了东厂的人,他再想去救师父,东厂只怕会设下天罗地网。
“是我师父。”卫黎初慢慢出声道,“他已被程英囚禁数年,我近日才得到消息,师父被程英幽禁在念劬塔塔底。”
余启蛰发问:“你师父是谁?”
卫黎初睁开眼,望着屋顶,没有隐瞒:“张道陵,你们应当没有听过他。”
余启蛰眸光却微微一动,原来传言张道陵从宫里不辞而别,消失的无影无踪,竟是被程英囚禁了。
他原本就打算从卫黎初这里打听下张道陵和太虚,没想到张道陵竟是卫黎初的师父,这般算来太虚应是卫黎初的师叔了,这三人不愧是出身同门,皆精通炼丹术。
余启蛰:“程英为何要囚禁你师父?”
卫黎初摇了摇头,目光有些茫然:“我也不知,当年师父从平凉府进京,走的时候说是窥到了天机,太晏大厦将倾,昏君当道,奸佞祸国,将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他说要拨乱反正,进京是他该走的道。”
“那时我年纪还小,只听说师父进了皇宫给圣上炼丹,再后来便没了音信,只给我传了一封书信,要我卜出天象异变,荧惑星现,方能出平凉府寻他。”卫黎初又就着陆瑾的手喝了杯水:“只是我等不及,这么多年师父下落不明,焉知他还在不在人世,年初卜出宸星光芒大熠,就进了京,明察暗访许久后,才窥得一丝痕迹,师父先是被程英带去了怀柔和青州等地,最后一次出现的痕迹是在青州敕乐山的法华寺,那里有师父布置下的阵法。再后来程英就着人修建了京郊梅园,那之后我师父的痕迹便再也查不到了。”
是以卫黎初才怀疑梅园里暗藏玄机,他几次出入梅园,院内假山顽石,湖流桥廊与五行八卦相似,卫黎初解构后,阵法指向是念劬塔这座死塔,他怀疑这是师父为他留下的线索,后来夜潜入塔,果然里面暗藏玄机,不光有东厂的人出现,还有一个武功奇高的守塔人。
听了卫黎初的话,余启蛰心中一惊,他与陆瑾对视一眼,陆瑾眼中同样难掩惊讶之色,陆瑾自幼就被慧觉大师收养,他在法华寺长大,可从未见过程英。
程英那样容貌俊美,行事阴邪的人,但凡见过,必然印象深刻。
余启蛰自出生就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宋氏更是常带他去法华寺上香拜佛,慧觉大师精通医术,后来收下余启蛰做外门弟子,余启蛰每月都会去往法华寺,更是在寺内小住过,他也不曾对张道陵和程英这两人有过任何印象。
若陆瑾心大,见过忘了也就罢了,但余启蛰自小就心性沉稳,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也全无印象,那只能说明他们从未在法华寺见过程英和张道陵,亦或者见到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张脸。
余启蛰又想到了程英腕上的那串乌沉木佛珠,他之所以特别留意,还在陆瑾面前提起,是因他嗅到了那乌沉木的味道,不仅仅是檀木香气,还有寺庙的香烛之味,那需得是在佛前供奉多年,才能浸染上的佛门香火味。
慧觉大师常年戴着的那串乌沉木佛珠就是这种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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