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启蛰将刘子期请入了正堂,宋婆子送了茶水进来。
顾韫也想跟进去,却被陆瑾给拦下了,“刘公子与我师弟有话要说,你跟进去做什么?”
“你也敢管我?”顾韫皱眉不耐道。
陆瑾笑了笑,“哪敢哪敢?多亏顾小侯爷帮忙,在下才能洗清冤屈,从大理寺的刑狱里出来,说来在下还要好好感谢顾小侯爷呢!”
顾韫冷哼一声,挑眉问道,“你这身武艺是师从何人习来的?”
“我幼年被法华寺的方丈慧觉大师收养。”陆瑾道,“我师从慧觉大师。”
顾韫想到方才陆瑾唤余启蛰师弟,嘲讽道,“照你这么说,余启蛰的师父也是那慧觉方丈,他拜了一个出家人为师,怎么不干脆剃度出家做和尚去!”
陆瑾出言分辨道,“小侯爷此言差矣,我与师弟虽都拜在师父门下,但只是俗家弟子。”
屋内,宋婆子斟完茶去了门外,刘子期缓缓出声道,“余公子可还记得那日我与你说的话?”
余启蛰端起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继而点头道,“自是记得,烦请刘公子告知余娇在青州出了何事?”
“青州知府之女让人买通贼匪,意图对余娇行凶。”见余启蛰变了脸色,刘子期缓声道,“好在余娇并未受伤,余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忧。”
余启蛰袖中的手微微攥紧,很是心绪难宁,他不在余娇身边,她却还因着他的缘故,被人起了杀心。
“顾韫行事冲动莽撞,不过此次也是情有可原,余公子莫怪。”刘子期继续说道,“我原想着你与余娇两情相悦,许多事容不得外人置喙,便也不愿多说什么,那日我并未将话说尽,今次之事,我想有些话还是要与余公子细说明白。”
“刘公子只管说,余某洗耳恭听。”
刘子期没有看向余启蛰,而是望着正堂门外,缓缓道,“余娇的身世余公子不是早有疑虑?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早些年我父亲路经怀柔时留下的一笔风流债。”
刘子期的话像是扔下了一个重雷,余启蛰虽先前有所猜测,但此刻这话从刘子期的嘴里说出,仍旧叫他觉得有些震撼。
不过早先刘子期和顾韫在青州时对余娇的态度,便有苗头,故而很快余启蛰便平静的接受了。
“怀她的女子在余娇出生时,便难产而死,我父亲收到女子临去前寄到京城的信,着人去怀柔接余娇时,她已经不知所踪。”刘子期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十分自然。
“这些年父亲一直暗中在寻余娇,我也是这两年才知外间还有一个妹妹,这趟去青州,便是父亲的人暗中找到了一些线索,父亲派我过去一查真伪,若真是我遗落在外的妹妹,便接她回府。”
刘子期收回望向正堂外的视线,看向余启蛰,“在青州时我确认了余娇的身份,只是未曾接她回京?余公子可知为何?”
余启蛰没有做声,刘子期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继续说道,“余娇自小便被柳三娘一家收养,在乡野长大,她若回京,未必能过得惯京里的生活,高门大户最是重视出身,以余娇这样私生女的身份,京中势必会流言四起,她未必过得有青州快活!”
“再者,她与你有了情愫,她若回京,我父亲势必不会同意你与她的这门亲事。”刘子期道,“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朝堂里局势千变万化,我父亲虽是内阁次辅,眼下瞧着风光,北地清淤官银一案,你应也能瞧出来,这朝堂上申党当道,皇上身边又有谗佞奸宦,刘家说不得哪日便会倾覆,如此余娇不回刘家,还能保住刘家的一丝血脉。”
“刘公子与我说这些是何意?”刘子期与他说得这般详尽,余启蛰不得不多想。
刘子期淡淡一笑,“我原想着有余公子照拂余娇,她应不会受什么苦楚,眼下看来,余公子这样的书生,却未必能护得了余娇,她自小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头,倒不如接她回府,过锦衣玉食的小姐日子。”
余启蛰眉心微皱,不等他说话,刘子期站起身道,“我已告知了家父,不日便会派人去青州接余娇回府。”
顿了顿,刘子期又道,“到时,还望余公子谨言慎行,莫要再与我妹妹有过多牵扯,免得坏了她的名声。”
这话暗含警告,也就是说刘家将余娇接回京后,余娇与余家,还有余启蛰之间,便什么都不作数,什么瓜葛都没有了。
看着刘子期走出正堂,余启蛰突然就站了起来,脸色晦暗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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