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上清派。
这是丹云子兄妹俩回国的第九天,算算时间,恰好是卡舒布家族晚宴结束的第二天,他们就跟着灵宝真人等道门前辈们归了宗门。
上清派这回脸丢大了,无双战魂在卡舒布家族的晚宴上一闹腾,全世界的血裔都知道她和前任余情未了,上清派的头顶绿油油一片。
下飞机分别时,灵宝真人表情古怪,欲言又止,随行的道门众人也是一脸滑稽哥般的表情,很复杂,既有幸灾乐祸,又有惋惜。
当然幸灾乐祸啊,以前大家就觉得,丹云子一介弱鸡,凭啥得到无双战魂的黑水灵珠,成为人家的孙子。也不是李家嫡脉,偏就走了狗屎运。
简直比从不刷牙从不洗头的臭吊丝娶到一个女神媳妇还让人糟心。
惋惜也是真的,道门各派同气连枝,这块热乎乎的烙饼没落在自己头上,落在盟友头上也是好的。
上清派掌教丹房,清虚子手里一只小巧精致的畚箕,站在丹炉边,正往丹室里倒老山参。正值妙龄的清徽子充当掌火童子,掌教真人说火势旺些,她便添炭,说火势小些,她便铲些红炭出来。
丹云子站在一旁,专心看着。
“瞧仔细了,这副方子是祖师爷们传下来的,古时专为达官显贵研制的虎狼之药。我也是翻了好久的藏书库,才从那些老掉牙的陈年旧事里找出来的。我稍加改进,增添了几分药效。”清虚子把药倒尽,拿木勺搅了搅,盖上炉盖。
这是清虚子为丹云子特意寻来的壮阳补肾的方子,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平日里虽然吃着药膳,又有道门的固本培元丹药以及养身健骨的秘法,可还是不顶用啊,赶不上那位李家祖传榨汁姬的消耗啊。
清虚子一想,这不行,丹云子可别儿子还没生,工具先废了。
这才翻遍古籍找到了这副古代祖师传下来的虎狼之药,这种药是以前的祖师们取悦达官显贵的,比社会上卖的那些不含糖啊,小蓝丸啊,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熬夜找了很久才找出来,这年头道士不需要取悦达官显贵了,道士自己是不需要补肾的,全天下都知道道士与和尚最是肾力十足。所以类似的方子被丢在藏书库,多年无人问津。
“对了,她还是老样子?”清虚子问。
她指的谁,兄妹俩都清楚,脸色都是一阵黯淡。
清徽子“嗯”了一声,扬起一个强颜欢笑:“祖奶奶自欧洲回来后,人也变的不正常啦,从不看书的她每天都泡砸书堆里,我过来来之前,天蒙蒙亮,老远便听见她在房间里打电话,逮着雷电法王骂。”
“骂什么?”
“好像说宝泽是个垃圾公司,名不副实什么的。连一群百年前就日薄西山的满清遗老都找不出来。”
“她找满清遗老做什么。”
“不知道呀。”清徽子挠了挠脸,粉嫩白皙的俏脸多了几道黑乎乎的炭印:“再就是每天还是会在山顶坐一阵子,但这回不是发呆,像是很认真的再思考。”
“对你们的态度呢?”
清徽子不说话,丹云子看了眼妹妹,忙说:“没什么变化,还是会抽空教导我道门法术,以及一些练气心得。
清徽子在心底幽幽叹气,兄长的话是没错,可正因为这样,恰恰说明祖奶奶那日所言,句句肺腑。
在她眼里,黑水灵珠交予上清派,并不是替换传人,而是一种交易。
她借用兄长的精气和气血温养龙珠,便悉心教导他修炼当做回馈,待她找到所谓的仇人,必会取走龙珠,玉石俱焚。
到那时,兄长所付出的,也只是承载龙珠这段时间所造成的体虚,两三年便补回来了,所以在祖奶奶眼里,她并不欠自己这对兄妹人情。
因此是半分愧疚都没有,态度才没有变化。
“是我思虑不周了,早该想到的,无双战魂最注重血脉传承,嫡庶观念之重.....”清虚子摇了摇头。
蝼蚁尚且偷生,虽说无双战魂二十年前发过狠话,但对于她加入上清派,所有人都只当她妥协了,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再就是时代不同带来的三观差距,都知道庶出的在古代没地位,可那就是个概念,并没有切身体会,所以不能理解无双战魂的内心想法。更何况丹云子兄妹连庶出都不算,不过是李家私生女留下的后人。
和李家八竿子打不到一处。
直到无双战魂说出那番话,清虚子才知道那个女人从未想过要加入上清派。
“当年她指使第四代传人骨肉相残,屠戮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这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就是没想你们那位祖奶奶啊,牛角尖钻的惊世骇俗。”清虚子摇头叹息:“执念,都是执念啊。”
世人的执念,乃一切悲苦的源头。若能放下执念,就能逍遥自在。
“你也有执念,”清虚子看了眼丹云子,然后自嘲一笑:“我也有执念。”
丹云子低头,不说话。
清徽子看了眼哥哥,不由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往事,说起来与戒色有关,当年她初长成时,在两华寺与戒色相识,那个小和尚刚进青春期,心性不够,对她产生好感,悄悄给她写了很多的信,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早熟,清徽子看了几次,发现都是些没营养的屁话,便把那些信收拾的整整齐齐摞在书桌的抽屉里,有次被哥哥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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