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老板娘应和道：“说是本来想丢掉的，后来一想，也是花钱买来的，舍不得，就让他在店里打工还债了。”

　　 “打工还债？”苏落皱眉：“还有这说法？”

　　 老板娘连声点头：“当然有了！等他打工的钱跟买他的钱抵消了，就要把他赶出去呢！

　　 要我说也是造孽，没怀孕前，这家人对这孩子也不怎么好，整天不是打就是骂，天天甩耳光，好好的孩子，刚买回来的时候还跟个小老虎似的，虎头虎脑的可机灵了！

　　 现在呢，训得跟个小哑巴似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病了还得来店里帮忙。

　　 你说说，这么小的孩子，以后被赶出去了还能干什么呢？能把他卖掉的，亲生父母指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苏落听着听着，被骂了一鼻子，她尴尬地笑了笑：“是啊……”

　　 既然这家人本身对他不好，那苏落更要快点把人带走了。

　　 她在镇上吃了午饭，下午本来想偷偷翻墙进去看那孩子，怕他生病晕倒在里面没人照顾，谁知道那孩子竟然自己出来了。

　　 四目相对。

　　 苏落尴尬地将爬墙的脚收了回来：“那什么……”

　　 顾小二随意地收回目光，转身往餐馆的方向去。

　　 苏落扒拉门缝看了一眼，上午扔进去的山药枣糕现在还躺在那儿，一动没动。

　　 她担忧地看着了一眼小孩，跟了上去。

　　 餐馆里过了饭点，人已经没那么多了。

　　 老板看到他来，气得又在他背上捶了一下：“能起得来你不早点过来！小兔崽子，上午就装病不想干活是吧？劳资一个人中午忙进忙出累死累活的，你在家里睡大觉！”

　　 他又不解气地捶了两下。

　　 “别打了！”苏落看不下去了，冲进店内：“他一个孩子，你下这么重的手做什么？”

　　 “哎，我管教我儿子，关你什么事儿？你谁啊？”老板不爽地瞪着她。

　　 苏落正待说话，对上了身后顾小二吃人般的目光，仿佛只要她说一句她是他妈，他就要扑上来咬人似的。

　　 苏落只好改口道：“我只是看不惯你这样打孩子，他看着身体不太好，有什么事你可以好好和他讲嘛。”

　　 “讲？我讲破嘴皮子了他也不听啊，这个犟种！”老板气得又抬手要去打他。

　　 苏落连忙制止他的行为：“别打了！”

　　 老板被她两次打断，也有些冒火了，本来今天生意就不好，还进来个多管闲事的女人，他怒从心起，正待抬手打人。

　　 “不要你管！”顾小二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推开苏落：“我爹妈打我教训我，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来这里出头？你以为你是谁？”

　　 苏落被推了一下，愣了愣，认真道：“但他们这样打你，就是不对的，就算是你的亲生父母，也不能这样打你，不是吗？”

　　 “亲生父母”两个字刺激到了店里的老板和老板娘。

　　 老板娘冲了出来，气势汹汹道：“你谁啊？管得真宽！我们管自己的儿子轮得到你插手吗？我们难不成要把娃儿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就是！”老板更硬气了：“我们对他这么好，还不能指使他两句了？要不是我们，他能活到现在吗？早就饿死了！”

　　 顾小二不说话了。

　　 苏落还想说什么的。

　　 顾小二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那模样仿佛她再待下去，就要撕碎她一样。

　　 苏落无法，只得从餐馆里退了出去。

　　 这孩子心里埋怨她，有心结。

　　 她得慢慢来。

　　 苏落没在镇上待太久，下午养鸡场的人还会送鸡过来，她得回去。

　　 她从餐馆退出来，还能听到餐馆里骂骂咧咧的声音。

　　 “如果不是我们，谁会给你吃穿？你早就饿死了！”

　　 “如果不是我们，你一个小孩能去谁家？谁会要你？你怎么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被我们骂？”

　　 “你别以为我们骂你两句打你两下你就受苦了。

　　 我告诉你，外面苦的孩子多了去了！

　　 山里挖煤的孩子不苦吗？

　　 捡垃圾的孩子不苦吗？

　　 我们不过就是让你洗菜洗碗扫地打扫卫生，这些活都是家里做的，你哪儿累着了？”

　　 “而且我们每天给你吃一餐就不错了，你至少是有东西吃了是吧？

　　 不至于在外面饿死吧？

　　 别不知足晓得吧？

　　 别以为突然有个人出来给你出头，你就真觉得自己委屈了，你委屈什么？

　　 我们才委屈呢，平白无故地来多养个人，没把你赶出去已经是我们仁至义尽了，你在店里当牛做马是应当的，我们对你的大恩，你这辈子都还不起！”

　　 “你以为生你的爹妈对你有恩，我们养你的没恩了？

　　 现在赚钱多不容易？

　　 我们每天起早贪黑地开店做生意赚钱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能给你一个遮风挡雨的家和一餐热腾的饭？

　　 我们受这些苦都是因为你，都是为了你，你当牛做马报答我们是应该的！

　　 别整天一副死人脸，开店做生意，人家客人要看到的是笑脸，你是死人啊不会笑？”

　　 苏落回了家，心不在焉地给鸡场付了钱，开始整理鸡肉。

　　 顾一从牛婶子家回来，看到她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愣了愣：“妈……”

　　 “嗯？”苏落勉强扬起笑：“回来了？”

　　 顾一试探道：“你不开心吗？没找到弟弟？”

　　 苏落扬起的笑迅速垮了下来：“不开心。我太难过了，宝贝，虽然找到你弟弟了，但是他新家的爸妈对他一点也不好，他也不肯跟我回来，我好难过。”

　　 顾一眼睛一亮 ：“找到了？我去说服他！妈，我去和他说，他一定愿意回来的！”

　　 苏落想了想，摇头道：“我先自己试试，不行再喊你。毕竟是妈妈把他卖掉了，总得先拿出诚意征求他的同意，才能请求他回家嘛，对不对？”

　　 “嗯！”顾一脆生生地点头。

　　 两人忙活完，第二天一大早干劲十足地吆喝卖完了卤肉，将小推车带回了家。

　　 苏落再次出发去邻镇时，也才不过1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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