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开的不够,我们就剪个窗。”里长决定拿自家出借的棚布开刀,把三两个补丁拆下就行。
那道士随手指向两个方位,还横在入口处交代:“棚内消杀过病邪,你们就不要再进来人了。”
“道长,我想守着我娘。”钱五满脸忧色的请求道。
道士拒绝:“你在不合适,这小丫头都比你镇静。”他眼神扫了下沈小叶,虽然她半张脸罩着,但眼神镇定有神不见慌乱。
当然,他并不知道沈小叶见过血,也在丘县被袭自救那夜与家人沾过流匪的血。
保住县城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做噩梦,好在身边有两世的亲舅舅在,又有长辈们的细心呵护,她逐渐回复。
钱五还想再争取,却听沈小叶道:“钱五叔,你身上又是土又是汗的进来,对夏奶奶的伤势不利。”
“钱五,你去给厨房挑水。”里长让人拆出两个布窗口,见堂侄缠着道长,连忙过来把人拉走。
道士这才进到里边,只见戒嗔蹲到伤者边上仔细查看后道:“需得快点拔刀,恒溪道友助我。
此处准备的棉布足用,还烦几位施主,大家帮忙按住伤者。”
“好。”沈长岁和大家齐齐应下之际,道号恒溪的道士把一个竹筒取出,说:“戒嗔,净个手先,让他们先把药喂上。”
“拔刀之后再喂药。”戒嗔担心翻动人时刀异位。
“行。”恒溪没有意见,也是赶巧,他正好在灵山寺给主持割个小囊肿,老和尚听闻有人命悬一线,让他们先下山救人。
所以这刚熬好的麻药直接带这儿来了,省事,“我看他们带的罩布,比咱们的布巾强。”
他话音刚落,站在门口的沈小叶已经接进崔氏等人送来一桶半凉热水,“水来了。”
紧接着,又有两个木盆布巾连带凳子搬进门口。
恒溪道长不等她倒好水,就已飘来洗手,见凳几上的有胰子,他笑道:“挺齐全。”
不止布、水、药、酒,床,还在伤患身侧不远放置着木板。
“道长和大师尽管洗,我给你们冲水。”沈小叶又快速备好另一盆水。
两位方外之人早过知天命之岁,也没那么多忌讳,当下各自净手,又在小姑娘左右两个水瓢下冲净擦干。
沈小叶泼水净盆回来,恒溪道长从带来的药箱里拎出两副药,交给她道:“小女娃守在门口应着。
我右手这副止血药大火速煎,三碗水煎至一碗。左手这副补血药凉水泡一刻钟,一样的水,但文火慢煎。”
“诶。”沈小叶忙接过,直接送至厨房给唐氏交代清楚,现在这条件做不到无菌,她尽量再让外婆用艾叶拍去灰尘洗净手脸。
唐氏的手受伤不大利索,外婆和大奶奶接过去煎药,还让她再要什么喊一声。
“林婶子,小叶这孩子有成算,早早让多备个药炉。”跟着来的崔氏夸道,可惜自家没年龄合适的小子。
林氏听了心里妥贴,但嘴上却说:“还小,且有得学。女孩儿心细,也勤快贴心。”
她抬抬下巴,示意崔氏看向进进出出送柴的梨子。
沈小叶自是不知这些,她带着煮过的剪刀和针过来,一挨近门门就听见棚内的惊呼声。
伸头望去,就见柴刀已经拔出扔掉,舅舅放下竹筒,戒嗔师父压着伤口,道长不断给伤患扎针止血。
恒溪道长似乎感觉到沈小叶在门口,他已戴着口罩,声音有点闷:“进来帮忙扶住头肩。”
他两个分不出手来,边上的沈长岁不是医者身份,也不太适合托住伤患的上身。
沈小叶当然不会拒绝,因为她讲的担架备来的是木板,抬上面和抬到床上显然一步到位更合适。
她轻手轻脚走近的时候还系上口罩,然后在两个中年妇人左右托住中上身,舅舅抱住双腿时,她托住头。
几人小心翼翼的随着两位医者把人移至床上,真就没有再费事用木板腾扭。
人刚放稳,恒溪开口:“水来。”
沈小叶嗖的至门后拎捅提盆备水,两妇人也是很快帮着把夏氏衣背剪的更开。
血和药粉早已糊成一片,又看见戒嗔师父清洗伤口后,道长又扒开里面检查,还道:“还好是断尖,卡住肋骨未刺穿肺,也未有肺胀。”
戒嗔问道:“好缝吗?”
“还好。”恒溪道长刚取来药箱里一副皮套打开,沈长岁这边已经递上来烈酒给他消毒用。
片刻,眼看着道长穿针引线,在戒嗔师父用拉钩钩起伤口后,手又伸进去扒拉,边上俩妇人就是再大胆,也忍不住难受,且有一个率先丢下剪刀冲了出去。
沈小叶近距离亲见医生缝补内脏手术,猛然间也不适,到底身临其境和听人描述不同,她此刻已经忘了自己带来的针剪还丢在一边。
并有些愣神儿的看着舅舅已经在给两位清创的大夫擦汗,她才收敛心神,忍着不适退后……
还好恒溪道长速度够快,只听咔嚓一声线剪断,他声音传来:“灌止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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