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我来。”沈存庚表示夏夜玩儿水,他很会,“小叶,这些黄色的浆水,在咱们去年制取红花饼时你咋没留下?”
“我当时没想起来,光顾着用书上写的方法红花捣碎浸洗,阴干了。
但是四舅说他在书店看到过,制取颜料的步骤和制红花饼很像,我这正好见猎心喜就试试,万一可行我们就能找书店寄卖。
成不成功,还不大确定。外婆,大舅母,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休息了。
接下来,我自己过滤就行,很快的。”沈小叶早就和舅舅通过气,各种技法都是从书上无意中看到的,去年她是真的没想起染料和颜料同时提取这茬儿。
也幸好在这里,她和舅舅还有表哥,以前跟着考中秀才的爹读书识字,且三人学习进度和翻看的书各不相同,有些东西假托是在丘县那家烧毁的书店里看到的,也能蒙混过关。
“天热,晚睡会儿也无妨。不过下次再试制提前安排好,东西和时间上准备的会更全些。”林氏早看出儿媳的心思,笑着道:“想正出里面的沙和杂物,放一晚上岂不是更妙。
而且等一会你大外婆过来休息,也不会打扰到她,你说呢?”
“也对,外婆真聪明。”沈小叶想想也是,就点头同意下来。
黄氏暗暗松口气,连忙赶儿子:“快些把你大奶奶接来,好安置道长住她家。
我估计钱进和那几个小子都等急了。”
钱五家今夜都是女眷,他和沈善信家在一条胡同里,只隔了几家而已,住那儿近方便道长夜里急救。
九梨村这边准备安置客人早睡早起之际,已在县城的沈长岁诸人,却没有一个能睡着的,众人借宿灵虚观一个大通铺。
原因很简单,他们下午把杭氏扭送到县衙门口,她当场就吓晕过去,唬得钱大又是掐人中又是找大夫。
钱二则在边上“娘啊娘”又是哭又是嚎的,一阵兵荒马乱中。
等来了卢捕头的取证后,谭县丞这边刚一升堂,水火棍咚咚捣地声一起,杭氏又晕了。
以致于当堂只有沈长岁和里长等人的证词,除了证明夏氏受伤外,他们谁也没看见杭氏怎么伤人的。
而小桃子一个几岁小孩儿的话,不具备效用。又因杭氏一直未醒不说,还被诊出心悸失魂有中风之兆堂审只能暂缓。
钱二当场拽住钱五,非说他在来的路上故意要害死他娘,说众人都是帮凶,他也要告状。
把一众人给气的,如果不是钱大给大家不断赔礼,又是在堂上,众人恨不能捶钱二。
众人的退让使钱二更加上头,不断大声喊冤,说他娘根本没有碰大伯娘,然后被谭县丞以咆哮公堂责打几杖才消停。
“岁哥儿,你看杭氏醒来后,能否直接定罪。”睡不着干脆不睡,沈长岁边上的钱五问出后,十几人顿时都坐起身来,借着窗外的星光看向沈长岁。
他也倚墙坐起道:“还需再要一份夏伯娘的证词才行。”
主要看伤者最终能不能活下来,“钱五哥,大周刑律对于误伤人者,可以根据被伤害者的伤势轻重,酌情判处。
如果取得伤者谅解,准许其以银赎买其罪。
但如果你因此再去伤杭氏,起码杖六十。”
沈长岁在堂审时就看出谭县丞的谨慎,在众人皆可证明杭氏身为弟媳,却常常辱骂嫂子夏氏时,县丞仔细问过里长可有惩戒。
凡骂人被告者,在大周是要被施以笞刑十下的,其中骂同胞兄姊者,杖刑。妻骂夫兄之妻,同罪。
在里长处罚过的前提下,县丞不会再节外生肢加罚。
“钱五哥?”沈长岁发现对方垂头不语,叫了一声。
钱五抬头道:“我娘要是平安度过此劫,我不会非要杭氏以命抵命不可。
但只交银钱赎罪,一点惩罚没有,我不服。
而且我娘心软,被人一求肯定会原谅。
岁哥儿,你可知大概会判何罪?”
沈善信也问道:“岁哥儿,会流放么?”
“我听说,可以子孙代父母受过。会不会又让钱大受去?”钱姓族人中有人道。
他边上一人说,“十成十会,不过实话说,今天钱二也还行,不仅出了保辜银先不收监,且能再出银子救他老娘。”
又有人说:“那是他老子娘,他敢不救,跟着他的里长叔第一个不饶他。
你们也看到了,今晚杭氏被送医馆诊治,里长叔可是盯着的。”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沈长岁想着那些刑律条文:凡初无害人之意,而偶致杀伤人者,皆准斗殴杀伤人罪,依律收赎,给付被杀被伤之家,以为营葬,及医药之资。
又有:诸过失杀伤人者,各依其状,以赎论。
过失者,谓耳目所不及,思虑所不到;共举重物,方所不制,若乘高履危足跌及因击禽兽,以致杀伤之属,皆是。
钱五等的急切,催道:“岁哥儿,有啥你直接说,我不会再上头。”他有老娘和孩子要养,如今又要有下一个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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