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叶直指核心:“你叫我舅舅什么?”
“沈……长岁。”陆观这才意识到,他近段时间老喊对方沈恒。
他不好意思的道:“你以后取字时最好有个恒字。
咳,来,这些东西先放你这里。”说着,就从身上摸出长短不一的两把匕首,以及数根铁钉。
沈小叶捧在手里咋舌不已,目送两人离开之后,还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小玄猫蹭她的腿,才回了房间道:“他这该不会有被害妄想症吧?”
而被怀疑的陆观正坐在马车上,拨开车窗一条缝观察了下骑马接他们的人几息。
小声唏嘘道:“居然是派的禁军来传召,我还没见活着的皇帝呢!”
沈长岁听的抚额:“隔墙有耳,你倒不如说说煤球的事打发时间。”
“能说多久,灵椿坊距离皇城北门也就隔了一个靖恭坊的位置。”陆观休沐时,专门绕着皇城外参观一圈。
他想了想还是道:“我说的煤球是蜂窝煤,不是你讲的滚圆实心型。
一块家用的就制成一斤,不烧水做饭只在屋里取暖,最少八九个小时才耗一块,一天烧个两三块就够用,每块卖个两文钱一天最多六文钱不算贵吧?
我可是观察过的,四文钱一斤的木炭也就能烧四个小时左右,一天要用二十四文。
而且这京城的零工一般都是按三十五文算的。”
“普通人家不用木炭,除了用最便宜的煤土或柴烧饭,大家都是硬扛着冷。
或者京城有用最便宜的煤末和土混合烧,若看门的白大爷来自乡间没有见过也正常。
富户会选择性的用上好煤炭。你要知道,近代时还有许多人家用不起煤。
不过中层人家还是能接受便宜煤球的,但价格承受度也就一文或多一点点。
制作这东西必须以量取胜薄利多销,而且是个力气活,人工你得考虑上,面世之后很容易被抄袭你也得考虑。”沈长岁让他有心里准备。
陆观定神思忖片刻,道:“我怎么觉得你的态度,主打一个摇摆不定。”
“嗯,就是不支持也不反对。”沈长岁很清楚自己的态度。
陆观默然不语,他明明看沈小叶很感兴趣的样子。
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沈小叶这边正在给表哥和道长说两人的去向。
“乖乖不得了,我四叔要去皇城面圣。
回来得让四叔讲讲皇城什么样。”沈存庚这话一说完,猛觉不对,“小叶,四叔现在的情形应该不会有防碍吧?”
“应该不会吧,图是两个人一起画的,有陆观在他身边。”沈小叶有点忐忑,但是大体上不担心。
可是等着等着,一直到了下午申时还不见人回来,她就坐不住了。
比她更坐不住的,是九梨村的外婆林氏。
由于路程远了一段,老爷子沈善宥一行今天才赶到家里,且不提家人相见的喜悦,只说外婆瞅了又瞅不见另几个,当下就紧张不已。
尽管有丈夫和大儿子的解释,但她根本就不信,“你们不许骗我,究竟岁哥儿有什么事需要进京?
长寿,你跟娘说实话。”她现在恢复的不错,除了走路不顺当,说话上已经没有问题。
沈长寿眼神稍有躲闪,就被她瞧了出来,于是更加确定有事:“还不讲?”
“娘……”他看看爹垂着头,娘又死死盯着自己,终是吭吭哧哧说了实情。
林氏愣了好大一晌,在儿媳侄媳都紧张的坐在她左右时,才长长叹了口气:“活着就行。”
村里六十多家,除却单丁孤寡户,一共去了五十八个人,可头一批回来的连四十个都没有,尽管后头又送回来好几个,但都残了。
“二牛娘,新做的棉衣棉鞋你帮我装上,明天我找他去。
这孩子在外头吃了大苦了。”她比起别人幸运无数,俩儿子都活着。
林家表婶看看屋里的几人,在老爷子点头后,应声道:“…诶,我现在就收拾。”
这边厢,沈小叶可不知道外婆一照面就拆穿了谎言,她正神情不安的在房里踱步。
表哥和恒溪道长已经出去许久,还不见有消息送回来,就连最早去皇城根儿打听的玄参,也不见个影儿。
“沈姑娘,门房那里传话,有客来访。”厨娘在门外轻唤。
沈小叶顿步开门,小玄猫嗖的奔去瞧,“哪的客人?”
“说是一位六七岁的周姓小公子,带了个车夫在门外等着。”厨娘如实转述。
沈小叶想到大约是陆观的小朋友,于是大步流星出来垂花门。
她身后厨娘快步跟上,还暗暗摇头心道:毕竟是男客,家里没男主人打发走就是,可这位姑娘居然直接去迎接了?
沈小叶可听不见她的腹诽,不论是前世,还是如今在村里,像她这样半大孩子招待登门的客人太常见了。
“周小公子,你有事么?”她在门房里见到正在烤火的周文辰和昨天的车夫,这孩子有点不同于别的官家少爷,出门行走不前呼后拥,只带个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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