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峻厌恶城下叫嚣着的王粲,认为一切的事情定然就是这个家伙引发出来的,所以很自然的就建议干脆直接射杀王粲,也好出一口恶气。
然而荀彧并没有同意。倒不是荀彧对于王粲有什么特殊的情感,而是荀彧觉得,杀了王粲也不能改变什么。他担心的并非是眼前的这一些骠骑人马,而是其后还有没有更多的兵卒,以及从河洛到豫州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
若说是骠骑将军不声不响的就将雒阳和阳城都攻克下来了,兵锋直指许县,这种最为恶劣的局面,荀彧觉得应该不可能发生,但是说完全不可能,荀彧又没有绝对的把握,毕竟面对的是骠骑将军斐潜,这个人身上已经发生过许多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多少让荀彧心中有些不安。
『四门紧闭,严加警戒!』荀彧看了一眼在城下叫嚣的王粲,然后又盯着在外游走的张烈朱灵等骠骑人马,指了指,说道,『此乃前锋,未携带攻城器具……固守即可,不必理会……若有变故,再来知会于某……』
任峻点头领命。
荀彧也点了点头,返身下了城墙,在甬道之中,依稀还能听见王粲那沙哑又有些亢奋的喊叫声,不由得摇了摇头。现在情况不明,不可轻举妄动,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来辅助判断,同时,对于荀彧来说,更重要的是要稳定城内,毕竟刚刚才进行了一场清剿行动,要是有些漏网之鱼趁机在关键时刻作乱,那可真的会酿成大祸!
同时,还有陛下刘协……
荀彧眼前似乎浮现出之前刘协听闻骠骑人马奇袭而来的时候,脸上的那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表情,似乎带着一些惊奇,一些期盼,还有一些欢喜,也有一些其他方面的内容,而这些其他方面的东西,似乎可以利用一下。
城外,朱灵仰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四门紧闭的许县城墙,皱眉对着张烈说道:『张兄,看这个架势,恐怕是早就有所应对……王仲宣这家伙,说的城中有人接应,那些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张烈望着许县上空依稀还残留的黑烟,指了指,说道:『嗯,可能来晚了一些……你看,那些明显是焚烧什么东西……嗨!要是再早些来此……』
朱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过王仲宣之前就是说差不多这个时辰的……我们也不算是晚来,而应该是城中动手早了……就是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不过看这个样子,似乎不怎么样……』
城门不乱,黑烟渐小,也没听到城中喧哗啸叫,说明即便是有人动手了,但也很有可能已经被镇压下去了。
『咄!』张烈扭头吐了一口在嘴角边上沾染上的沙子,『若是城中不动,我们这点人也撞不进去!总不能拿头去撞罢!这个王仲宣,我看八成是没戏了……』
张烈和朱灵也没有将人马全数带来,还有一些在藏身地看护着备马和辎重,所以单凭当下这两三百人,在城外突袭些曹军小分队是绰绰有余,但是说要攻打许县,那就有些搞笑了。毕竟好歹许县也是经营多年的曹操大本营,不是稻草房子,吹口气就能倒的那种,城墙坚固,吊桥壕沟,鹿角礌石一应俱全。
虽然说曹军缺马,所以若是再城外和朱灵张烈动手,肯定吃亏,但是若是张烈朱灵拿着这些兵马就去攻城,又反过来是张烈朱灵吃亏了。
『那么……』朱灵问道,『张兄你觉得……接下来……』
张烈抄起马侧的水囊,灌了两口,顺手递给了朱灵,『再看看……不行的话……就只能是先撤了……』
虽然不甘心,但是依旧要面对现实。
撞南墙的也不是没有成功者,但是在南墙之下倒下的尸首更多。朱灵和张烈都不是那种非要撞南墙的人……
不过,王粲例外。
王粲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做过最大的事情,就是眼前的这一件。
这南墙,纵然是立在了面前,王粲也要撞!
于是乎王粲根本不管朱灵和张烈在后面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示意,一意孤行的继续在城下坚持。
只不过,原先王粲略显得亢奋的声音,渐渐的在失去激情……
『去两个人,带这家伙走!』朱灵指了指王粲,颇有些不满的说道。
天色已经渐渐晚了,既然城中已经失败,又不可能攻城,还在这里干耗着等人请吃饭呢?再说战马跑了也有大半天了,也该松一松马肚子,喂一些草料什么的,要不然长时间勒着肚皮,人都会不舒服,何况是还要驼一个人的战马?
可问题是王粲死活不肯,甚至挣脱了兵卒的拉扯,驱马就往城下而去!
『陛下!一定要迎得陛下!不能退,要进攻,进攻!』王粲愤怒的大喊着,企图让朱灵和张烈听从他的指令,甚至驱赶战马向着城下而奔!
不知道是王粲想要驱马直接往城下壕沟当中去,还是说情绪激动之下距离壕沟太近了一些,差一点就落到壕沟之中,不过战马本身也有灵性,临近壕沟之时,高高扬起了前蹄,倒退着跳了两步之后便调转了身形,重重的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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