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成披着一件单衣,端着烛台借着烛光在地图上摸索着,过了一阵,宋献策推门进来,将怀里抱着的一堆文册扔在吴成的床上:“绵阿四睡得跟死猪一样,懒得叫他,在下自己去把承天府的地图民册什么的翻了出来,都在此处。”
吴成轻轻点头,烛台往上举了举,让烛光落在山西的位置上:“孙传庭到了延安府,傅宗龙到了真定府,卢象升移驻大同,若是要对付闯曹联军,这配置实在太豪华了一些......”
“所以朝廷是准备对付咱们了!”宋献策冷哼一声:“加上本就在黄河一线布防的尤世禄、王自用等山西本土官军,朝廷是四面张网,把咱们武乡义军在山西的根本之地给围了起来。”
“此事倒也本来就在预料之中,沁州等地我们经营良久,又是我武乡义军发家之地,如今军中的军官教导、官衙的专业文吏官员、村里的工作队中坚领导,大多是都是沁州和武乡地区的老弟兄,军中的老兵也有不少山西人......”吴成看着摇曳的烛火照亮的那片区域,冷笑道:“杨嗣昌是个有能耐的,沁州若是出了事,我大军军心必乱,自然是不堪一击,若我领军回援沁州,官军正好以逸待劳,他这施的是围点打援之策。”
“所以这段时间咱们都在把山西的军眷、工厂什么的南迁,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宋献策呵呵笑着,凑到地图前查看着:“依我看,官军最晚就会在今年年末对沁州地区发起攻击,杨嗣昌如此看重此次围剿,估计会亲自去山西坐镇。”
“不会拖到年末那么晚,如果是我,秋收之时就会发动进攻!”吴成摇了摇头,叹气道:“山西这两年遭灾,沁州的存粮本就不多,还有不少灾民流民涌入,粮食的缺口,大多数时候都得靠咱们在河南、湖广等地打粮讨赏来弥补,官军每次征战,普遍只随军携带四五日的粮食,支撑不了持久战,咱们在沁州的部队同样也缺粮,十几万军民在太行山和地道中藏不了多久,粮食问题会极大的限制双方作战的时间和选择的战术。”
“相对而言,咱们是本土作战,沁州地区经营了那么久、太行山里建了那么多藏粮的粮库,咱们坚持的时间定然比官军坚持的时间要长!”吴成顿了顿,烛台在地图上延安府和大同府的位置上来回移动着:“傅宗龙不论,杨嗣昌或许不懂兵事,但孙传庭、卢象升、尤世禄、王自用他们一定会意识到这个问题,在秋收之时发动进攻,官军可以一边作战一边抢收咱们来不及收获的麦子、玉米等作物以充军资,秋收之时百姓家中必有储粮,他们扫荡村寨也能获得不少存粮。”
“为将者,就要最大限度的缩小敌我双方的差距,这天下的兵法战法,说到底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变强、让敌人变弱而已!”吴成又将烛台停在沁州的位置:“有了粮食,官军就能长期在沁州地区扫荡,咱们的主力和人员就只能躲在太行山和地道里,入了冬,气候恶劣起来,岳叔他们就要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了。”
宋献策盯着地图看了一阵,长长吐了口气:“这是阳谋,但这世间最不好破的就是阳谋,秋收......离入秋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吴成点点头,转身来到另一张地图旁,笑道:“对付阳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管他,他打他的,我打我的,不能被杨嗣昌他们牵着鼻子走,而要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沁州地区咱们经营了那么久,岳叔只要按照预案躲在太行山里,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在拖垮官军之前,不与官军的主力军团交战,杨嗣昌集结的那么多官军,最终也不过是在沁州地区再重现一次宋统殷所部的命运而已!”
“而我们,则要趁朝廷把精力都放在沁州地区的时机,趁机动兵攻略,在外围给岳叔他们提供掩护!”吴成伸出手指点在地图上:“运城的冯宽部在山西也不安全,干脆暂时放弃运城地区,入河南与黄叔会合,嵩县的李际遇部也北上渑池会师,三部加起来也有两三万人马,一起围攻洛阳城、陷落福藩,以策应山西的战事。”
“我们这些日子也要准备南下,入承天府威胁万岁爷的祖陵,以此吸引唐晖所部官军北上,在承天府择地予以歼灭!”吴成又转向另一张地图,忽然噗嗤一笑:“宋先生,我这也是阳谋,万岁爷可以不管他祖宗,可是唐晖却不能不管他的脑袋,他一定会上当,必然北上而来。”
宋献策嘲讽似的笑了笑,点点头道:“听说唐晖手下多了四千多广西调来的狼兵,这段时间活跃了不少,宜城的蔺养成报告说这段时间宜阳所多了不少官军,想来是唐晖手里兵马充裕了些,所以想把咱们堵在承天府外。”
“四千狼兵,守武昌还能一用,堂堂野战,干不了什么事!”吴成摇了摇头,烛台落在承天府的位置上:“在承天府攻灭唐晖所部之后,湖广的官军就被咱们打空了,咱们就一路南下,陷落武昌,武昌攻克,整个洞庭湖以北就如咱们的囊中之物,想取就取!”
吴成微微一笑,将烛台搁在桌上:“这一仗说实话,打的还是万岁爷的信心,杨嗣昌集结大军围攻沁州,面对一伙残寇却不能尽剿,耗费钱粮无数却无甚斩获和功劳,反倒让咱们这些武乡贼趁机陷落名城重镇,万岁爷即便再怎么信任杨嗣昌,心里也该犯嘀咕了,你说,温体仁、周延儒他们会不会趁机推波助澜?”
“这大明的事,十成有八成是败在了党争之上!”宋献策哈哈大笑起来:“杨嗣昌在朝中本就恶名昭着,不说周延儒温体仁他们,都察院里的那些言官都不会放过他,最后恐怕又是个袁崇焕的下场。”
“正是如此!”吴成微笑道:“襄阳、樊城等地的建设不能放松,南迁的军眷和弟兄们也请宋先生多费心了,肖先生这段时间管民政管的不错,可以多交些事让他管着,宋先生你就多把心思放在咱们的后勤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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