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鼓有节奏的响动着,成千上万只脚随着战鼓的节奏踏在地上,却没有一丝杂音传出,仿佛千万人如一,赤红的旗帜迎风招展。
冲过涅水的官军刚刚翻过土墙,迎面便撞上了这么一支钢铁长城一般的方阵,还没反应过来,方阵两侧掩护的火铳手便齐射开火,翻过矮墙的官军惨叫着滚倒在地,正在翻墙的官军兵卒也被横飞的铅弹横扫而过,惨叫着坠入壕沟之中。
义军战士在矮墙后二十余步的距离外列阵,长矛手列成紧密的阵形,前三列将近四米的点钢破甲长矛层层平放,填满每一个缝隙,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死亡之墙,后列的长矛手随时准备补位,直直朝向天空的矛尖散发着森冷的光芒。
方阵两翼是手持长牌的长牌手,他们用长牌组成一道护墙,半蹲在长牌之后,火铳手直接将火铳架在长牌上,用一轮轮齐射轰击着翻越土墙的官军。
长矛手和火铳手的后方,则是投掷震天雷、发射火箭的火器兵,义军的步兵壕是用来为火铳手提供掩护的,差不多一人高的深度,火铳手站立其中,只露出半个脑袋放铳,壕沟后的土墙也有一人左右的高度,冲进壕沟里的官军要翻越土墙,就得手脚并用的奋力攀爬,或者沿着义军预留供铳手撤离的缓坡攻击,无论用何种方法,都不可避免的会拥挤在一起。
义军火器兵便趁机将震天雷和火箭等火器抛射过土墙,砸进官军拥堵的壕沟中,给予官军巨量杀伤。
火器兵后便是手持腰刀盾牌的刀盾兵,他们都是善于搏战的老兵,若是有哪处被冲开缺口,就由他们补位,将敌军挤压出去、为同袍重组阵形争取时间。
官军弓手弯弓抛射箭矢还击,但模范军乃是武乡义军中装备最精良的部队,长矛手更是优先装备,人人都穿戴着一身铁甲,大多来自历次战斗中的缴获和柳沟兵工厂的自产,羽箭对他们的杀伤极为有限,而大多只有布面甲防身的铳手,又有长牌盾牌遮护,伤亡也寥寥无几。
越来越多的官军翻过土墙,但面对如同刺猬一般的长矛方阵却无从下手,身后又有土墙阻拦,被挤压在一小片空间里进退不得,直到被无数横扫而来的铅弹收割性命。
也有悍勇的官军嘶吼着冲杀上前,领军作战的冯游击以为义军放弃阵地逃跑了,将自己的家丁精锐统统派了上来痛打落水狗,哪想到如今反倒成了破阵啃硬骨头的先锋。
这些家丁精锐翻过土墙,藏在普通步卒的身后悄悄结阵,忽然用弓箭攒射,一霎那间连射三四轮,雨点般的羽箭飞射向前列的长矛手,如此近的距离,这些长矛手身上的盔甲也抵挡不住羽箭的突破,加上这些家丁精锐箭法卓绝,专往长矛手没有遮护的面门上射,瞬间射翻了数百名措手不及的义军战士,原本严密的长矛阵被破开一个缺口。
那些家丁精锐欢呼一声,趁机撞入长矛阵中乱砍乱杀,试图将义军的长矛阵彻底击垮,这些家丁精锐都是武艺高强、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卒,近身搏杀,义军将士没人是他们的对手,随着他们左冲右突,义军的长矛阵渐渐混乱起来,更多的官军趁机翻越土墙杀来。
但很快,这些家丁精锐就陷入了独木难支的境地,尾随他们冲阵的官军步卒遭到两翼火铳手和阵后火器兵的重点打击,死伤惨重,而这些家丁精锐人数不过数百,又仗着血勇各自为战,冲入阵中每个人都要面对两三根长矛的突刺,突击的势头很快就被拦阻下来。
与此同时,随着战鼓一阵变奏,义军长矛手齐齐向后退去,扛盾持刀的刀盾手涌了上来,和那些家丁精锐战成一团,义军刀盾手的武艺远远不如那些家丁精锐,往往需要四五人同时料理一个,才能稳稳拿下,但他们给后撤的长矛手争取了足够的时间,义军长矛手在各部军官和教导的嘶吼声和隆隆的战鼓声中重新组阵,如同一道钢铁森林一般徐徐迫来。
正和家丁精锐混战的刀盾手纷纷向两翼散去,将正面留给压迫而来的长矛阵,那些家丁精锐即使武艺高强、再怎么血勇凶悍,面对密密麻麻压迫而来的长矛也无计可施,即便有人仗着武艺拨开一两根长矛,很快又会有三四根长矛从不同的角度突刺而来,取走他们的性命。
武艺扛不过组织、血勇拼不住纪律,义军的长矛阵如同压路机一般滚滚向前,所过之处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那冯游击明显没有把自己的家丁精锐全送在涅水东岸的意思,这些家丁精锐是他坐稳官职的本钱,大明的官将从来都是靠家丁打仗的,光靠烂透了的卫所兵和时常拖欠饷银的营军,连暴动的乱民都对付不了,没了手下的家丁精锐,没准此战过后他就会被扔出去背黑锅,丢官去职甚至掉脑袋。
见本部家丁损失惨重,冯游击回头看了看远处小坡上的虎大威的大旗,见他毫无表示,狠狠一咬牙,怒吼道:“他娘的!不管了!反正军令只要老子攻破贼军第一道壕沟便行,损失这么惨重,还打个屁?撤兵!撤兵!”
“撤兵”的喊声响彻小石桥,那些家丁精锐拼杀得凶猛,逃的也快,当即掉头就跑,翻过土墙逃向小石桥,壕沟里正在搭人梯翻墙的官军也哗啦啦退了下去,那冯游击倒也没有一溃了之,在小石桥上稍稍整理了下队列,派人收拢伤员,这才匆匆退去。
义军战士们的欢呼声远远传来,吴成长长出了口气,朝岳拱苦笑一声:“官军的家丁精锐,和农民军的老营兵一样,实在是难以对付,就这数百人,差点冲散咱们的长矛阵。”
“但他们人少,而且经不起损失!”岳拱微微一笑,回道:“若是虎大威手下九千人都有那些家丁精锐那般勇悍善战,咱们全军在此,也拦不住他们。”
吴成点点头,放眼看向打扫战场的义军将士们:“官军的家丁精锐和农民军的老营兵,都是在走一条讨巧的捷径,这是一条邪路,咱们不能跟他们学,我要让武乡义军的所有战士,都勇悍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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