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忍不住笑出声来,又强行憋了回去,一旁的杜文焕想笑又不敢笑,脸上爬满了尴尬,曹变蛟毕竟年轻没什么城府,咧嘴哈哈大笑起来。
霍夫人却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嘲讽,老神在在的稳坐着,盯着曹文诏的目光微微有些发冷。
曹文诏憋了一阵,脸上的笑容始终收不住,干脆低着头起身做了个送客的手势:“霍老夫人,您舟车劳顿至此,尚未来得及休息,某让人收拾一顶上好的营帐,您先养养精神,之后我等再商议此事,如何?”
霍夫人摇了摇头,没有动弹,自顾自的分析起局势来:“入晋流寇,三十余部,数十万人,表面看着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却是一盘散沙,全靠王嘉胤的威望强行捏合成一团,王嘉胤若死,这些流寇没准自己就会斗起来......”
“霍老夫,这些道理,某也知晓!”曹文诏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霍夫人的话:“否则我大军也不会对河曲围而不攻、吊着王嘉胤来此了,但那贼极为狡猾,吃了小亏便再也不上钩,要取他的性命,不是那么容易的!”
霍夫人微微一笑,抬起头看着曹文诏,认认真真的说道:“曹总兵,若要取人性命,怎会只有战场交锋这一条路呢?”
曹文诏微微一愣,凝眉坐回主位,问道:“霍老夫人此话怎讲?”
“去岁王嘉胤亲统大军攻打沁水,陷沁水城,沁水县境之内,唯我窦庄得以保全!”霍夫人淡淡的回道:“流寇行事,曹总兵想来也清楚,陷落城池村寨,便掳掠人丁以充军势,沁水不少青壮被流寇掳走,有些有武艺的、敢战的、命好的,也入了王嘉胤的战兵营甚至老营当差。”
“其中有张家的谍探!”曹文诏立马反应了过来,双眼一亮:“霍老夫人的意思,是准备使个里应外合之法?”
“不单如此,老朽说了,老朽今番来献计,是为了取王嘉胤的性命!”霍夫人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张家的谍探在王嘉胤军中多番查探,寻得王嘉胤身边一侍妾,此女乃陕西府谷县人,本有婚约,王嘉胤流窜府谷之时,见其美貌,将其霸占为妾,此女心中深恨之,私下还与王嘉胤部将王国忠私通。”
霍夫人扭头扫视了一圈营帐中曹文诏的亲兵,缓缓说道:“听说此女的胞弟,就在曹总兵营中当兵,名唤张立位。”
曹文诏心头一动,看向曹变蛟,曹变蛟会意,领着亲兵就往营帐外走:“伯父放心,侄儿今日就把那张立位找出来!”
“找到张立位,让他以裙带之情混入王嘉胤身边,还能借私情的把柄,将那王国忠也拉到咱们这边,协同张家的谍探寻机刺杀王嘉胤!”曹文诏笑得合不拢嘴:“当真好计策!霍老夫人,不知还有何事需要嘱咐某?”
“曹总兵,你们还得大胜一场!”霍夫人淡淡的回道:“流寇无信无义、寡廉少耻,王嘉胤也是个豪杰人物,单靠私情一事,恐怕不一定能拿捏住王国忠,可若是没有王国忠的配合,张立位便是孤掌难鸣,如何能刺杀王嘉胤?就算刺杀了王嘉胤,流寇建制不乱,有其他反王完整接手王嘉胤的势力,官军也无机可寻也!”
“所以刺杀之前,曹总兵就要让流寇的军心乱起来!”霍夫人用拐杖敲了敲地,分析道:“用一场大胜、一连串持续不断的胜利,打得王嘉胤抱头鼠窜,让流寇的军将看不到一丝胜利的希望,让他们人人见到曹总兵的帅旗便想着逃跑,让王嘉胤都想着放弃山西遁入他省,就像当年在陕西那般情况!”
“如此,流寇的军心士气会跌入谷底,一支一心只想着活命的军队,到了走上死路的时候,自然就会去寻找其他的出路,这时我们就能趁虚而入,给他们一条新路,为了走上这条新路,他们能付出任何的代价!”
曹文诏郑重的点点头,朝杜文焕令道:“日章,你说咱们能半日破河曲,那今日咱们就以半日为限,集结所有家丁精锐,蛟儿领去做先锋,本总兵亲自主攻,你来压阵,日落西山之前,攻破河曲城!”
呜呜的号声连绵响起,随即便是震耳欲聋的炮声震动天地,曹变蛟领着千余辽东铁骑和秦军家丁精锐,冒着横飞的炮子铅弹、弓箭乱石,扛着大盾冲到河曲城下,弯弓搭箭往城墙上抛射箭矢,这些辽东铁骑和秦军家丁要么是骑射长大的夷丁,要么是将帅的家生子,从小训练弓马,射的箭又毒又准,城墙上的农民军只要冒头便被射翻,千余人,竟然压得城墙上的农民军不敢露天。
与此同时,一辆辆云梯车推了过来,搭上了城墙,曹变蛟一马当先,手持大盾在云梯上如猎豹一般狂奔,冲上城墙便挥刀乱砍,城墙上的一名队长见只有曹变蛟一人登城,纠结数人来围攻,非但没有讨到好,反倒被他一人杀了穿,连自己的脑袋都被曹变蛟一刀剁飞,跌到城下,被蜂拥而来的明军踩成肉泥。
更多的辽东铁骑和秦军家丁紧随而上,王自用自然也发现了这面城墙的危急,将自己的老营兵派来阻挡,双方在城墙上混战一场,那曹变蛟如同杀神一般如入无人之境,盾如坚墙、刀如猛虎,一路砍杀,浑身被鲜血染得通红,竟然毫发无伤,仿佛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在老营兵的军阵中杀进杀出。
王自用的老营兵在西口渡口就损失不少,面对曹变蛟和辽东铁骑本就有心理阴影,见曹变蛟如此神勇,顿时坚持不住溃败了,曹变蛟领着辽东铁骑和秦军家丁杀散了南门守军,打开城门,曹文诏亲领主力蜂拥入城,此时,太阳才刚刚在西山藏了一个角而已。
“王自用突围了!河曲光复了!”一名家奴指着河曲城楼上升起的“曹”字大旗兴奋的喊道:“曹帅当真有能!辽东铁骑当真强劲!流寇,谁人能敌?”
“无人能敌!曹文诏在山西,无人能敌!”霍夫人淡淡的回应着,抓着拐杖的手关节微微发白:“只有这无敌之将、无敌之师,才能为二郎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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