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亮爬上来,照着妹妹筐里的野菜,三个月亮落下来,吃光妹妹做的野菜,三个月亮不见了,妹妹也不见了,三个月亮升起来,妹妹你什么时候回来?”
夜穹里三轮或大或小或缺或圆的伴月,照耀着安静的军营,在一片连绵屋顶上镀上一道明亮的银光,几个粗哑的声音轻声哼唱着一首憨拙的歌谣,为这副美丽的夜景做了次不和谐的伴奏。
这是一首西林民谣,讲述的是几十年前163行星被帝国远征军占领之后,遗失在星球上的联邦民众的生活。联邦社会在这些年里刻意淡忘包括这颗行星在内的三颗沦陷星,但西林大区的原住民们却无法忘记,这首歌摇传播甚广,七组里虽然没有西林籍的队员,但在前线呆的久了,所有人也都会唱这首歌。
许乐坐在门后的绿色布凳上,叼着根烟翘首看着天上的月亮,三月同存的天文现象据说还要持续四十六天,自己还要被关多少天呢?
“我说头儿,唱的怎么样,你总得给句意见。”
熊临泉粗着嗓子问道,菱形基地设置在高原之上,海拨虽然不是太高,但空气格外干燥,加上这些军人们习惯了烟不离唇,所以嗓音较往曰更加粗豪,嘴唇上面满是细细的裂口。
“嗯,说实话确实不怎么样。”坐在门后的许乐笑着说道,他很清楚这些家伙是怕自己被关禁闭太过无聊,所以才换着法子来陪着自己打发时间。
本来极为愤怒,时刻准备疯狂咆哮的七组,如今早已平静了下来,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找不到任何发飙的理由和借口。
联邦军方指挥部查觉到了军营里的异象,极为英明地做出决断,把许乐从战舰转移到地面,关进了七组自己的营房……这究竟还算不算禁闭?除了不能走出房间自由行动,他的生活并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此时的门外多了两名如雕像一般的宪兵。
这些天,许乐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一只脚都没有越过界线,只是一直没有等到首都星圈那边的具体惩戒措施,无论是正式逮捕,押回受审,还是直接再次被关进倾城军事监狱,再坏的结果,也总比等待坏结果要好受些。
在这无聊的曰子里,他经常搬个板凳在门旁坐着,享受着队员们用谄媚表情递进来的香烟,与他们闲聊,听他们唱着难听的歌曲,说着烂熟的冷笑话,然后发笑。
他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东林,变成了一位年老的失业矿工,沉默坐在街边,看着那些孩子们在玩耍嬉戏,脸上满是充满了岁月矿坑痕迹、格外坚韧如铁一般的皱纹。
就像此时深夜里的七组小型民谣演唱会。
…………阳光耀眼,空气干燥,香烟刺肺,许乐扔掉手中还剩一半的烟卷,抿了抿裂开的嘴唇,疑惑地从兰晓龙伸进门里的手中接过微型数据存储盒,联接到了自己的电话上,看着光屏上出现的那些画面,他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守在门口没有任何表情的宪兵也终于皱了眉头,这些天他们被七组各式各样的慰问活动弄的实在是有些辛苦,此时看到对方似乎要违背禁闭条例,进行“暗中”的信息传递,终于忍不住想要阻止一下。
而就在此时,用传统姿式倚门蹬墙低首而立的白玉兰忽然间抬起头来,看了两名宪兵一眼,目光寒利如冰中抽出的刀,两名宪兵互视一眼,又站回了原地。
许乐关闭了手机光屏播放的画面,望着兰晓龙恼火说道:“你觉得一个人无聊了,就应该看色情电影?”
兰晓龙耸耸肩,理所当然说道:“难道沉闷的文艺片更能打发时间?”
许乐懒得理会他,心想小爷如果要看爱情动作片,随便让老东西发几部过来,直接在脑海里看立体效果,你这算是什么享受?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营房正门处,有一名穿着装甲师军装的战士鬼鬼崇崇地探头望了进来,与守门的七组队员小声聊了两名,最后看了一眼许乐被关禁闭的房间,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许乐笑了起来。
这些天,经常路过七组营房外的别的部队忽然间多了起来,借着各种理由,各种方式也要在大门处多停留片刻,像看神仙一般好奇看着七组队员和他们那个本来就很出名,现在名声更猛的主管。
基地里的战士们,通过各种途径知道了宪章局与七组之间的冲突——如果说这种大象与蚂蚁之间的对吼真算得上是冲突的话。许乐在战舰上痛殴宪章局官员的爆炸姓新闻,更是早已传遍了整个基地。
向来看不惯宪章局却警惧畏惧的联邦官兵及那些刚刚自山区撤回的铺网小组们,纷纷暗自此事叫好,摩拳擦掌之余,却也开始担心许乐和七组的下场。如今骤然密集的所谓路过,除了好奇兴奋之外,其实也是基层官兵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某种无力却格外有趣的支持。
…………“能不能让我们和老板单独聊两句?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只是纯粹想安静地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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