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死循列车
九月初,开学季。
热浪滚滚的季节有一种特殊的躁动,空气里处处都跳跃着年轻而不安分的心脏。
时非独身而立,在众多结伴而行的家长与学子里显得有些特殊。
他没带笨重的行李箱,只背着一个大号的黑色登山包,肩头再斜跨一个宽松帆布包,这就是他上大学的全部行囊了。
在真正出发之前,爸妈是一再保证会亲自送他上大学的,为此还特地提前跟单位请假。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提前请假在身为科室主任的妈身上根本没有保险。
能怎么办?不送儿子他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但病人不看是会死的。
说完老妈这边再说老爸,他是大学副教授,严格意义上来说没那么忙,提前请假是完全可以保障时间的。
可是架不住他有时候犯迷糊啊。
“不是13号吗?是15号?不会吧?……可我已经请了13号的假,我人都回来了啊……听说过退货的,不知道退假行不行……可我已经用了,八成是不行,哎。”
这是前天一大早,从隔壁市赶回来的老父亲的纠结感言。
总之,就是各种或“天灾”或“人为”的意外,造成了今天时非像棵野草一样、上大学都没人送的心酸场面。
当然时非自己并不觉得心酸,反而很享受这种雏鸟脱离照顾、即将独自展翅的感觉。
做人啊,就连这些小转折都感觉有意思。
时非微微仰头,在心中发出愉悦的感慨。
这时火车站的广播响了起来,甜美而清晰的女声向全站播报即将到达的车次,并提醒旅客带好行李、准备登车。
站台上的人群轻微骚动起来:行李箱的小轮嗡嗡滚动、不能随行的亲属殷殷嘱咐、第一次出远门的年轻人反复翻包,口中数着:“身份证、通知书、手机”……
“啊!有人掉下去了!”几声参差的惊呼,忽然炸响在氛围和谐的人群里,瞬间惊起了所有人的注视。
车站工作人员几乎是一秒赶到,行动迅速地进行了救援工作。
一个年轻姑娘被及时拽了上来,因为后怕而神情恍惚,不过万幸她避过了随后入站的火车,只是轻微擦伤,
“有东西拽我!刚刚有东西拽我!”过了一小会,年轻姑娘忽然大叫起来,
如果她说有人推她,或许围观人群还会相信,但是前方车轨空荡荡,又哪来什么东西拽她?
有热心的人稍稍安慰了她一下,然后就赶自己的车次去了。
人群很快散去,女孩自己的行程也不能耽误,于是只能把刚刚的恐怖经历当成错觉,匆忙抹了把脸,爬起来后也赶往自己的车厢。
只有车站工作人员面露忧虑,低声在一起讨论了几句。
“好几次了,总是有人说自己被拽下去。”
“太邪门了,听说前几年也出过这个情况,而且都是这个车次。”
“快别说了,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
时非的车票在12号车厢,05排二连座,靠窗的位置。
他过来的时候,相连的位置已经有人坐了,是个牛仔裤、花衬衣、长卷发的……时髦大哥。
现代社会包罗万象的审美,时非已经习惯了一年多……但还是没太习惯。
时髦大哥两臂环抱,脑袋后仰,脸上盖一个蛤蟆镜,正在睡觉,两腿还支的老长,一点没给人方便的意思。
“麻烦让让。”时非保持常规礼貌,对时髦大哥喊了一声。
车厢里虽然有点嘈杂,但是时非的声音还是清楚的。
结果时髦大哥不耐烦地撇撇嘴,只让出来不到十公分的路。
见此情形,时非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却听扑通一声,时髦大哥人一歪,直接从座位摔了下去。
趁这个空档,时非慢条斯理地把行李放上行李架,再悠然地坐到自己的位子里。
而那时髦大哥还一脸茫然,边揉屁股边四下张望,嘴里还碎碎念着:“真是邪了门了,刚怎么好像有东西推我?我睡迷糊了?”
他睡没睡迷糊,时非不感兴趣,但时非知道刚刚是王河动手推的人,他干这个有经验。苏盼行动慢一步,没能摊上这份“伟业”,于是气的在王河脖子上磨牙。
不到五分钟时间,除了两个好像弄错了座位的人在对峙理论,整个车厢都已经安定了下来。
腰细腿长的乘务员小姐姐在过道里巡视一遍,确保行李架上的行李都是按规定摆放,避免坠落伤人。
一切准备就绪后,列车准点发车。
时非在轻微的推背感中,目送窗外的景物倒退,由慢转快,逐渐加速,直至近处景物皆成虚影。
看了一会儿景,浅尝几分“少小离家”的忧愁,时非很快就没啥新鲜感了,于是打了个哈欠,准备闭眼睡觉。
然而“扑通”一声闷响传来,是从车厢连接处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忽然坠落在车厢地板上。
车厢连接处可能会被暂放大件行李,列车运行时倒下发出这种声音倒也不稀奇。
不过突兀的是,扑通声在两头的连接处都有响起,几乎同步,这种巧合也太少见了。
时非的座位在车厢居中,所以声音响起时他两边都听的很清楚。
而起初这声音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大家只是随意抬头看了一下,然而声响过后,刺鼻的恶臭从两头往车厢弥漫开来。
这让原本凉爽清新的空气变得浑浊,乘客们不由皱眉议论起来。
时非旁边的时髦大哥尤其不能忍,站起来对着连接处吼:“妈的什么味儿?谁把家里百年腌菜缸子带上来了!”
时非也忍不住皱皱鼻子,确实难闻,简直就像是夏天的垃圾场一样。
时髦大哥吼完过后,车厢里并没谁自觉地站起来,显然连接处的臭味跟他们12车厢的人没关系。
时髦大哥见没人出来,啧了一下嘴准备再吼两嗓子。
可是刚张嘴他就停住,并一把捂住了口鼻。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从连接处走了出来,须发蓬乱,满脸污垢,看起来就像荒野求生了好几年的流浪汉。
那彷如百年腌菜缸子的恶臭,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看着满车厢的大活人,流浪汉浑浊的眼睛在颤抖,被污垢覆盖的脸皮也随之抽动。
“太好了……”流浪汉喃喃说,眼里闪着大悲大喜。“我回来了……我终于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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