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警惕地观察了周围人的动向,没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每一个人都把“恶灵”当成了空气,一些熟悉的人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便端着酒杯向他迎了过来。
他不知道“恶灵”跟过来的目的,但这无疑是最糟糕的时间节点。
更糟糕的是因为自己前科累累,即使警告他们“恶灵”的存在,也多半只会被当成精神病来对待。
不过霍格转念一想,“恶灵”在这里现身也并非完全的坏事。
如果自己不幸暴露了身份,或许还能利用对方来换取一些生机,然而当他萌生出这个念头之时,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真的患上了精神疾病,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理论上不存在的人,尤其是在那些噩梦之中,“恶灵”充当的都是杀手的身份。
若是算上梦境,短短几天时间,他就被对方杀死过十几次了。
乔克说的没错,等这件事结束后,他真的得去请一个心理医生了。
霍格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对走向他的熟人们笑脸相迎,这样的场合几乎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宴会里的假笑,相互之间的奉承都是他们的本能,而这,也就是所谓的体面人。
只有将自己的真面目隐藏起来,才能做到体面。
他们也是一样。
所有人都避开了“热心市民”、“精神状态”这些可能刺激到霍格的话题,只是热情地欢迎了他的加入。
没有了评议长的阻挠,在这间宴会厅里谈论的议题,很快就会落实成为影响整个联合政府的政策,尽管他们对于秘书长的离开感到沉痛,但是他们相信秘书长的意志将与他们同在,而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国家和他们自己走向更好的未来。
霍格有些心不在焉,这让他错过了许多自己平日里会感兴趣的政治话题。
这一次“恶灵”存在的时间超乎想象,尽管他不停在内心告戒自己不要注意对方,视线却仍然不可避免地停留在对方的身上。
比起被政客们围着,他现在更希望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质问“恶灵”跟着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而这,却也印证了一个多月前家族心理医生对他进行的评估。
患者有时会将臆想当成现实,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证明了他的病情又一次恶化,倘若再放任不管,最终患者就会再也难以区分幻想和现实的差别,他们大多数的结局,都是被因幻想中的事物而死。
家族医生希望霍格在意识到病情恶化的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他,这样一来,他就能及时采取抢救措施。
可霍格根本不相信他们,他怀疑家族的心理医生也早就和年轻一辈的人商量好了,一旦他接受了治疗,对方就有足够的理由叫他“暂时性”地让出家主的位置,一旦位置让了出去,待他康复之后,便没有那么容易再要回来了。
“霍格,霍格先生,你没事吧?”
他的思绪被呼唤声打断了,这才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不过他们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最近霍格在评议会一直都表现得神神叨叨的,做出什么事都不会让人意外,不过既然他能通过特莉安的考核,那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对于刚才的议题,你怎么看?”
这就是他们认为渔舟俱乐部比评议会的高明之处。
在这里,人们能从派系之争中解放出来,不再需要受到其他人的裹挟,而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来思考每一个议题所带来的利弊,最终他们会考虑到所有人的意见,做出一个尽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决定。
这本应该是评议会应有的氛围,却因为愈演愈烈的派系斗争变成了战场,议员们再也没法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从实际角度出发,认真地讨论某个议题。
即使不同派系之间的议员也不会相互猜忌,因为他们都知道对于联合政府即将到来的命运来说,一时的得失毫无意义。
因此哪怕霍格是今天才加入的新会员,他们也要考虑到霍格的意见,他同时代表了福斯特家族的态度。
“我完全赞同你们的看法,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
霍格完全没留意他们刚才讨论了什么议题,他只能挤出笑容,端起酒杯向周围的人说道。
“那太好了。”
这是霍格第一次对上流社会的宴会感到厌烦,好在准备妥当的乔克登上了台,抛出了高阶议会如今所面对的最重要的议题——对于六星救助者们的处置问题。
评议长在生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动用了属于他的权限,将所有六星救助者都召集回了第一区。
而随着他的遇袭身亡,原定的会议内容统统作废,他们可不会把外族的问题抛到台面上进行讨论,他们认为对于尚处于愚昧阶段的人们而言,这些先进的理念还是太过超前了一些,让人接受起来的有些困难。
但所有人都知道,掌控了所有六星救助者,就相当于掌控了整个世界。
对于联合政府、十三中立国以及反抗军而言,六星救助者就如核武器一般威慑着他们,让他们只敢盘踞在“外界”,即使最激进的那些反抗军,也不敢把战火引向联合政府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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