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是围场的猎猎风声。
陆衡之有些担心地看了苏青珞一眼,本想再度将她拉回身下。
但不知为何,看着她并肩立在他身侧,他并没这么做,只是慢慢握紧她的手。
苏青珞看着玉阳公主手中的刀,平声道:“怎么?难不成公主要当着陛下的面杀人吗?”
玉阳公主脸色一变。
皇帝在此刻终于开口:“胡闹!玉阳成何体统?还不退下!”
护卫忙夺下玉阳公主手中的刀。
玉阳公主委屈地看了皇帝一眼,退至一旁。
另外一头,谢廷玉冷冷推开孟青黛,语气微沉:“都说你端庄稳重,你便是如此端庄稳重的?”
孟青黛脸色微微一白,低头恭谨道:“臣妾有罪。”
这叫对她好?
苏青珞心里的火直往上窜。
听到皇帝的声音:“都无事吧?”
皇帝目光落在谢廷玉和孟青黛身上,“定王妃可无恙?”
孟青黛轻声:“多谢父皇关心,臣妾无恙。”
皇帝“嗯”一声,看向谢廷玉,“此事并非定王妃的错,你莫要过分苛责。”
谢廷玉面无表情道:“是,父皇。”
苏青珞仿佛明白了什么,心里的火倏地又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又听皇帝问她:“陆夫人呢?”
苏青珞:“多谢陛下,臣妇无恙。”
皇帝看她的目光有几分探究:“朕倒是没想到,陆夫人还会御马之术。”
苏青珞不敢多想,立刻道:“回禀陛下,臣妇并不会御马术,只是这汗血马比较贪吃罢了。昨夜臣妇跟大人一起烤玉米,它突然跑过来抢了臣妇的玉米。”
这事皇帝随便一查便能查出来,不如照实说,免得被查出来后万一被扣上一个故意骗公主汗血宝马的帽子。
她一面说,一面还有些委屈道,“臣妇实在抢不过它……”
皇帝忍不住笑起来。
他虽然已年近七十,笑声却中气十足,指着陆衡之道:“陆卿家呢?也不知道帮帮你吗?”
苏青珞怪罪地看陆衡之一眼:“他?他当时只顾着吃烤羊腿,都没理臣妇呢。”
皇帝:“哈哈哈哈哈。”
陆衡之:“……”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苏青珞:“所以臣妇刚才也是跟那马说给它吃烤玉米,它才停下来的。”
皇帝笑弯了腰,指着前头护卫问:“你离得近,可听见了?”
那护卫道:“是,微臣听到确实如此。”
皇帝这才信了,笑道:“朕就说,你马骑得不怎么样怎么竟然还会御马术?原来如此。”
他朝皇后道,“陆夫人有趣得紧。”
皇后皮笑肉不笑应了声。
反而是宁贵妃含笑道:“可不是,臣妾看陆夫人小小年纪,心境也宽广得很,方才骑马自己都倒数第一了,倒还没忘给别人鼓掌。”
看来宁贵妃不仅不打算深追宁海路死的事,还要在此刻拉拢她和陆衡之。
她这份好意,苏青珞自然不能白白浪费。
她笑道:“反正总要有人倒数第一,臣妇又实在不如各位夫人小姐,这倒数第一也是实至名归。”
众人皆忍不住又笑起来。
皇帝指着陆衡之笑道:“怪不得陆卿家为夫人独身不娶这么多年。”
现场霎时又是一震。
陆衡之这些年不近女色是京中人人皆知的,多少贵女踏破门槛他也未松口亲事,原以为是他性子清冷禁欲,不想成亲。
也不是没听过陆衡之心系苏青珞的传闻,但大多数人不信。
但此话从陛下口中传出,意味自然不同。
陆衡之这么多年未成婚竟真是为了苏青珞?
一时间,众人看向苏青珞的眼神不觉又带了几分探究。
陆衡之却在心里微微一凛。
他看向仍在微笑的皇帝,嘴角却不易察觉地泛起一丝冷笑。
皇帝一句话激起千层浪,自己却仿佛浑然不觉,只说苏青珞有功,等下一场比完了一起封赏。
了结此事落座后,苏青珞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才松了几分。
好在有惊无险。
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还牵着陆衡之的手,手心里都出了一层冷汗。
察觉到众人目光,她立刻松开。
陆衡之却没避讳,亲自替她披上狐裘大氅,声音微沉:“以后不许做这么冒险的事。”
苏青珞这会儿乖了,手放在腿上跟孩子似的规矩坐着:“好。”
他家夫人一向会卖乖。
陆衡之又气又好笑,双手按在她肩上,低头道:“也不许再胡乱编排我。”
苏青珞一时有些心虚。
上午过去,用过午饭后不过歇了片刻,下午的射箭比赛便开始了。
阴沉沉的天空忽然开始飘些零落的雪花,整个场子忽然一下子变得静谧而美。
皇帝心情不错,吩咐比赛开始。
苏青珞大病初愈,上午跟皇帝不过说了几句话便耗神不少。
她真是太佩服陆衡之了,伺候皇帝真不是人干的事儿,稍有不慎就脑袋不保,这么多年他都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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